季有風這些年生活得既憋屈又壓抑,他本來也不是個什麼好脾氣的人,如今性格變得更是怪異。住在這玄武牢裡時不時都要搞出點兒事來折騰人為樂,可此時他看著燈下紅箋原本的一張俏臉抹得像只花貓還不自知,偏偏露出一幅老成持重的表情,突然就覺著特別得好笑,忍不住“哈哈”笑出聲來。

紅箋詫異地望著他,季有風越笑越厲害,他笑了一陣,才意識到自己實是多少年都沒有這麼開心過了,搖了搖頭,難得開口向紅箋解釋:“沒事。他們比我自己更害怕我死。”

紅箋有些說不出話來,將一個人狠狠折磨,卻又靈丹妙藥供著生怕他有個好歹,那自是這個人拿捏著特別要緊的東西,只要沒有從他腦袋裡挖出來,就不能叫他死。

果然聽著季有風心情頗好的又道:“你適才說我那好弟弟會什麼水系洞察術,那你肯定不知道這是我家傳的秘術,叫做‘大難經’。我們季家的祖先可是輝煌過,靠著這部‘大難經’,不過元嬰修為便做下了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業。你道當年商傾醉何以能找到‘蜃景神殿’?其實並不像大家現在傳說的那樣‘魔修氣數已盡,故而上天叫商化神誤打誤撞進入神殿’,我季家先祖和商傾醉是生死之交,那一回‘蜃景神殿’現世的時間和位置都是先祖以‘大難經’算出來的。”

紅箋吃驚地瞪圓了眼睛,失聲道:“‘蜃景神殿’真的能算出來?那季有云豈不是……”季有云也是元嬰,他野心勃勃,若叫他找到“蜃景神殿”,這天下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

季有風不屑地“哼”了一聲,道:“怕什麼,大驚小怪,我好心叫你增長見識,你乖乖聽我說完。”

他躺在床榻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將一隻胳膊枕到腦袋底上,接著說道:“當時魔修猖獗,‘蜃景神殿’在無盡海深處出現仍是頭等大事,先祖生怕有誤,便也陪同前往,在神殿外邊等候。‘大難經’是算不到自己的,商傾醉在神殿裡經受考驗,我先祖那裡卻來了敵人。先祖遇害,半部‘大難經’被魔修搶走,可魔修想要進入神殿卻也來不及了,只得遠遠逃遁。”

紅箋吃驚之下發出一聲低呼,季有風衝她點點頭,繼續講敘:“這一切神殿裡的商傾醉全然不知,最後‘天幕’隔絕了道修魔修,他想得回那半部‘大難經’也遲了。先祖的獨子同我一樣是金靈根,資質一般,這門家傳絕學又十分難煉,他終其一生只修煉到金丹圓滿,並且少了半部‘大難經’傳承,他也很難有太大作為,只是在商傾醉的幫助下建成了這座煉魔大牢,以‘大難經’來區分善惡,約束未及撤到‘天幕’那邊的魔修。”

原來這煉魔大牢竟是這麼來的,怪不得季有云可以控制了其他幾位長老一手遮天,而季有風落到如此境況,任琛等人對他也是頗為客氣,不曾將事情做絕。

紅箋不敢再打斷季有風,她心念電轉,突然想起師祖死後戴明池當著丹崖宗眾人在寰華殿說的那一番話,他說化神收徒是為了送他們去魔修那邊為季有云尋找功法殘篇,這竟然是真的。

季有風講到這裡,卻突然衝紅箋笑了笑,示意她靠近些。

紅箋對季有風沒什麼防備之心,見狀還以為他嫌自己離得遠,這麼躺著說話費勁兒,便將一顆腦袋湊了過去,季有風突然抬起空著的那隻手,三根指頭捏住了紅箋的面頰,用力地扯了一扯。

紅箋又是吃痛又是意外,“哎呀”叫了一聲,趕緊掙脫開,伸手捂住了半邊側臉,嗔怪地瞪視季有風。

若不看那張精彩萬分的臉,燈光下她的目光明澈如秋水,竟是意外得動人心魄。

季有風縱聲而笑,笑聲中透著得意,邊笑邊道:“小丫頭,不用擔心。我們季家祖宗生怕子孫不肖,這半部‘大難經’選擇傳人向來十分謹慎,只是我爹孃死得早,才叫那混賬鑽了空子,鬥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