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主心中一個咯噔,哪裡的賊人能悄無聲息的殺進城來,還能直奔陸家而來?

眼看火勢燒起,喊殺聲不斷逼近,慘叫哭泣聲漸漸消失。

族中高手盡數出手,可對方高手更多,根本擋不住。

陸家主已經認出了來人,雙目充血,拳頭緊攥,指尖刺破掌心,鮮血滴落。

他想大喊,可僅存的理智告訴他,不能喊。

似慢實快,從起火到現在幾息時間,陸家主已經做好權衡。

頹然放棄出手的想法,飛掠到周子敬面前,目光復雜。

“我自知陸家今夜難以倖免,只求留下一二襁褓兒,望閣下成全。”

周子敬不語,暗自點點頭。

見黑袍點動,陸家主飛速回去,不片刻折返,身後跟著幾個丫鬟,手中各抱著一個襁褓嬰兒。

將嬰兒輕輕放在地上,幾個丫鬟以頭上金釵自絕,陸家主悲悼一吼,轉身殺了回去。

“唉,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悠悠嘆息,隨風逝去,與之一同逝去的,還有曾經的江東第一大族。

……

“主公,陸家已經被山匪誅殺滿門,留下幾個襁褓嬰兒。”

“嗯,此事不必稟我,你自己看著辦吧。”

“多謝主公。”

次日,揚州譁然。

堂堂江東第一大族,竟然滅于山匪之手。

這個訊息傳出去,與劉君郎死於水土不服沒有多少區別。

似劉景升這些靠的近的氏族紛紛發書譴責,也有讓寧宣趕緊剿滅山匪的。

寧宣都一笑置之,接著整頓揚州上下。

這一次陸家的罪責並沒有大到滅族的地步,否則也不需要假借山匪之名,這麼做多少有些上不得檯面。

只是寧宣行事喜歡防微杜漸,就似之前處理侯義一般,若他只是尋常百姓或者世家子,絕不至於對侯義如此苛刻,連張檸也被責斥。

君王者,稱孤道寡不是沒有道理的。

之前一事,若是不管,說不得會演變成後宮干政,或者牽扯到奪嫡。

這是寧宣決然無法接受的,索性從根源處將苗頭掐斷。

同時殺雞儆猴,告訴文武眾臣,自己的底線。

如今亦然,他治下世家可以明哲保身,自恃清高不出力,卻不能在自己背後捅刀子,扯自己的後腿。

反正在造紙術出現後,他在世家中名聲就臭了,也不在乎更爛一點。

半月時間,揚州上下風氣煥然一新,寧宣收起屠刀,短短半月,加上陸家,死者不下十萬。

殺的人頭滾滾,鮮血橫流。

寧宣也因此得了一個暴虐的名聲。

這日,將張平燕喚來,見他急匆匆而來,鼻青臉腫,便笑問:

“平燕何至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