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嵇蕤卻輕輕搖頭,語氣溫和卻堅定:“夜色雖深,亦需休憩養精。讓我們養足精神,待明日晨光初破,再駕馬疾馳,爭取在夕陽西下之時,於乾家院內共享佳餚。”

言罷,他指向遠處山腳下,一抹破落的輪廓在暮靄中若隱若現——那是一座孤寂的山神廟,彷彿是歲月遺忘的守護者。

推開那扇吱嘎作響的山門,彷彿推開了一扇通往古老時光的窗,黴溼的氣息撲面而來,無食,這隻看似普通的黃狗,卻第一時間竄了進去,眼神中滿是警惕與探索。

“這氣息,透著幾分不尋常。”無食四處嗅探,鬍鬚輕輕顫動,似乎在尋找著空氣中隱藏的秘密。

“在乾家地界,何懼妖邪?無食,你且放寬心,我們生火取暖,飽餐一頓,今夜便在這山神廟中尋一夢之安。”嵇蕤與薛漾利落地安置好馬匹,一切準備就緒。

夜色漸濃,四人一狗很快便沉入夢鄉,唯有董瑤,倚著那斑駁的山神石像,心緒難平,如同潮水般洶湧的思緒讓她無法安眠。

火光搖曳,映照出她臉上覆雜的情緒,她輕聲對無食說:“大黃,你似乎也在憂慮什麼?”在她的心中,無食早已不僅僅是一隻寵物,而是旅途中最忠實的伴侶。

無食抬頭,目光穿透火光,似乎能洞察黑暗中的一切:“這地方,透著股子說不出的詭異,即便有斬魔士在側,我也難掩心中不安。”

“究竟是什麼讓你如此不安?”董瑤壓低聲音,生怕驚擾了沉睡中的夥伴,但內心的恐懼卻如同野草般瘋長,難以遏制。

在這個被夜色籠罩的山神廟裡,兩人的對話彷彿在低語著未知的秘密,而窗外,月光如水,靜靜地灑在這片古老而又神秘的土地上。在那幽邃的山門之下,夜幕如同被輕輕撕裂的綢緞,透露出一絲不祥的氣息。

孃的,總覺著這股子陰森能把人的脊樑骨都給凍直了。無食的低咒,混雜著山間的涼風,顯得格外突兀又無力。

風,帶著一股不容拒絕的決絕,輕輕掀開門扉的縫隙,猶如無形之手,輕輕一撫,那躍動的火焰便應聲而熄,廟內瞬間被寒氣與黑暗吞噬。

董瑤的心猛地一揪,冬夜的月光狡黠地溜進這古老的廟宇,灑下一片銀霜。她與無食交換了一個無需言語便能讀懂的眼神——警惕而默契。就在這寂靜得連呼吸都能被放大的瞬間,一陣不合時宜的振翅聲劃破夜空,宛如死亡的低語,讓人脊樑發涼。

隨著一聲悠長而怪異的飛翔軌跡,一個龐然大物穿越了無形的界限,翩然落入廟中。在月光的挑剔審視下,那輪廓逐漸清晰——一隻體形異乎尋常的蝙蝠,它的翼展彷彿能遮蔽半邊蒼穹,渾身透著不屬於這凡塵的詭異光芒。

蝙蝠穩穩當當地棲於橫樑之上,彷彿君主般威嚴,它緩緩收起雙翼,以一個顛倒眾生的姿態懸吊著,那雙猩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下方沉睡中的生靈,尤其是董瑤,彷彿能洞察她心中最深處的恐懼。

最駭人的是,當月光毫無保留地擁抱這只不速之客時,它的面容竟在董瑤的驚恐中悄然蛻變,蝙蝠的頭部緩緩蛻變,化為一張蒼白如紙的人臉,嘴角勾起一抹足以讓世間萬物膽寒的微笑,白森森的牙齒在暗影中閃爍,如同地獄之門緩緩開啟。

董瑤的心臟彷彿被無形之手攥緊,每一聲跳動都伴隨著劇痛。但她很快意識到自己不能這樣,不能在這未知的恐懼面前失態。

不就是個成精的妖怪嘛!我還跟東海蛟龍鬥過法呢!她心中暗誓,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比夜風還要冷冽,雙眸雖顫卻堅定地與那妖怪對視,不讓分毫。

對對對,我可是跟著仙門高人闖蕩的,豈會怕你這小小蝠妖?董瑤自我激勵,緩緩吐納,試圖將心中的驚濤駭浪平復。

她悄悄環視四周,師兄與兩位大俠雖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