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產權基礎上的合營;而非是經營權基礎上的合營。民營合股企業;也早就預設了按股、按產權分享經營決策權及盈利的事實——這一切延伸到國營廠可以說是必然。不過;因為涉及到‘姓資’還是有‘姓社’的意識形態問題;國營廠的進一步改制工作遲遲得不到突破。即使有些地區進行試點;但從根本上還是沒有完全脫離‘二保一掛’的經營承包制範疇。目前市裡拿出來進行試點的十一家國營廠;具體的改制進展有先有後;但有幾家的改制草案;我有看過;說起來;實在沒有什麼新鮮的地方。”

趙益成微微頷首;倒不是認同沈淮的什麼觀點;而是相信以沈淮的能力;要看到市鍛壓廠提交給市裡的改制初稿;實在不能算什麼困難的事情……

“從早就存在的事實;到正式頒佈《公司法》以及中央在十四屆三中全會明確可以按資本進行分配;也明確城鄉居民可以將儲蓄等個人資金投入企業參加收入分配;經歷了十來年的時間;”沈淮說道;“而當下國營廠改制;要是一切都在現有的框框裡轉;又談何試點、談何實質性的突破?十四屆三中全會明確國內可以按照資本進行收入分配;雖然沒有明確將國營廠納入其中;但也沒有將國營廠排斥其外。對國營廠管理人員的獎懲激勵;一直以來都是改制工作的重要內容;但多年來沒有實際性的進展。承包制的‘兩包一掛’;也只是要求企業職工工資總數與企業效益掛鉤;但說到對管理人員的獎懲;大體還是執行八六年推行的規定;認為管理層個人收入可以比職工高出1到3倍。想更一步的拉開差距;則變得困難而苛刻。要深度進行產權方面的改革;要從根本上讓管理人員跟企業自身的發展息息相關;同生死、共進退;要從根本上改變管理人員的獎懲辦法;要使管理人員有可能獲得普通工人十倍甚至百倍的薪資收入;管理人員放棄國家幹部的身份;則是必然的前提條件。雖然現今社會;既當官又大發橫財的不在少數;但在明面上;從現行及即將推行的體制;則不存在既當官又發財的好事。我這麼說;趙廠長能夠理解?”

聽過沈淮一席話;趙益成才略為明白;沈淮之所以強調改委任為聘用;實際也是要在現行的法律法規及現實基礎之上;尋找國營廠進入深入產權改革的可行道路。

談到廠領導層個人收入的問題;趙益成是深有感觸。

他作為市鍛壓廠的廠長;昧著良心;一年撈幾十萬的黑色收入;不是太困難的事情;但他明面上可以從市鍛壓廠拿到的工資跟獎金;通常最高只可以比普通工人高出三倍。

“關於當下經濟體制改革的原則;其實早就確立;就是‘效率第一;兼顧公平’八個字;而不是反過來說‘公平第一、兼顧效率’——改革;就是要尋找一條新路;既不能嚴重牴觸現行法律;但又要有所突破。拿一句罵人的話來說;就是要‘鑽法律空子’。‘鑽空子’;能把企業辦好;能為社會創造更多的財富;就是改革成功。想踩著現有的、安全的道路去走;那不叫試點;也不叫改革……”

趙益成跟沈淮沒有過什麼接觸;只是從站在遠處看著梅鋼的業績鮮明;看著沈淮依仗市委書記譚啟平這個大後臺在梅溪鎮、在唐閘區橫行無忌;但今天所發生的事情;叫他認識到背後沒有那麼簡單。

而聽沈淮一席話;趙益成也能知道沈淮看上去年輕;但對國內經濟體制的利跟弊;有著比他們深入得多的思考;以及有著比他們站得更高、看得更遠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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