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說的過去,照排序,長房做族長,卻也是名正言順。

可嘆他與喬氏又賣了泉后街這邊的宅子,搬到了燕京,現下就是想和好,想求情也沒有從前便宜了。

七茜兒可不管老太太與陳四牛的官司,清明來這日她也忙的很,上午要祭拜陳家的祖先,下響卻要去瘟神廟給廖太監燒大大的紙錢,足足燒了兩簸籮。

燒完紙,還要去霍家莊那邊給母親上墳,若不說陳大勝是個好女婿,他媳婦分不清丈母孃埋在哪兒,他就端端正正給兩個墳頭磕頭燒紙。

待清明過去,柳絮飄飛起,一直沒有收到帖子的七茜兒,終得了一份體面的帖子,那開國伯府常家在小仙苑的《離草苑》擺了賞花酒,請了親衛巷所有的奶奶都去熱鬧一下。

離草便是芍藥。

清明一過,春水將漲,正是踏青看芍藥的好時節。如此這日一大早,七茜兒便換了新做的藍織金瓔珞春衫出行。

親衛巷如今有六位掌家奶奶,卻只能去兩位,七茜兒與潘八巧,至於旁的,丁魚娘春日正在服藥保養,成師娘從不出門應酬,張婉如與盧氏又都是大肚子,最忌去花香繚繞之處,那萬一衝撞了便不好了。

如此,圓嘟嘟的新媳婦就跟小嫂子上了一輛車。人家新婚燕爾人家還嬌羞,便只細碎的吃了一路,卻甚少說話。

親衛巷的日子那叫個美,想吃啥都能隨意跟後廚點。

七茜兒忙了整整一月,今日才得幾份清閒,潘八巧不說話,她就眯了一路,直到了小仙苑下車,她還有些恍惚呢。

小仙苑外車馬雲集香風繚繞,那常府太太身邊常來的趙婆子也早就候在門口,單只接親衛巷的奶奶們。

看到七茜兒,這趙婆子就喜滋滋的上來行禮,引著七茜兒往裡面走,一邊走還一邊問:「哎呦,奶奶可算來了,老太太在那邊可是眼巴巴的等了您一早上了。」

七茜兒聞言一笑,並沒有多說什麼。

其實這兩年裡,她跟常府上下所有的掌家奶奶都沒有見過面,一來她身上定了個孝期,二來麼,她跟包氏常起糾葛,是誰也不讓誰的。

若是這次常府不在小仙苑賞花,又連著派趙婆子來家裡請了三次,她也是不來的。

待進了小仙苑,又換了兩架小竹轎,妯娌二人便被婆子們抬著,一路便往那縱深裡去了。

常府是開國勛貴,算得一等的貴門,這包的院子自是最大最闊綽的,不說左右的亭臺樓閣曲水流觴,單芍藥一種花卉,這裡面就有萬株。

轎子沿一條特開的寬敞□□直通《離草苑》,行走間就只看到這來來去去的常家婢僕,引著各家的年輕小姐四處賞玩,不看花卻也是滿園俏色。有春風吹過,便是一鼻幽香,兩耳的青春正好。

可惜下不去啊,凡坐竹轎的,卻是各家執掌中饋的太太奶奶,這種不操心不費力,四處自由的日子便沒了。

又不大功夫,七茜兒與潘七巧被抬到一處精巧的三層木樓之下,方下了轎子,她們便聽到有人高聲招呼道:「親衛巷的奶奶們來了!」

那聲音一疊一疊的送進去,便嚇了潘八巧一跳,七茜兒回頭看她惶恐,便伸手拉住她往裡去。

又一重門,與滿園芍藥的熱鬧不同,這木樓裡卻是安靜的,也不知那建園的匠師使了什麼手段,進這木樓,花香便換了淡雅水流香,而那些熱鬧的聲兒也奇妙的遠遠去了。

走不幾步,便聽到幾下撥彈,悠遠的絲弦竟是一下一下的揪著心肝,拽著你往樓上引。

七茜兒接過婆子遞來的一把香扇舞弄幾下,就笑道:「這個味兒,卻比外面的好,是什麼香啊?」

那趙婆子便過來笑著說:「回奶奶話,不是咱慣用的香料,是家裡的幾位爺在外面捎回來的大食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