逄荔難道說的是真的,他真跟沉瑟走的很近?小陷近些年是怎麼了,怎麼淨跟一些風評極差的人倒是熟絡起來了……

薛黎陷一口氣衝回了濟善堂,直接連鞋也不脫就上床捲了被子去躺屍——氣死了氣死了簡直要氣死了!!!

躺了半天還是覺得一口氣堵得難受,便又風風火火恍恍惚惚的衝出去開始挨個捏他孩子們的臉。

捏了一圈又一圈,白朮和瘋跑都惱了,二話不說放下藥材就跟薛黎陷過起招來了,一邊過還一邊嚎,「你個大人渣,還知道回來陪我們過年!!!」

「福丫頭一會別包他那飯桶量的餃子,讓他看我們吃就好了!」

「喂喂餵我是老大啊……丫頭啊……我想吃茴香餡絆五花肉兒的餃子,要皮薄肉特多那種!」

後來前堂幾個在忙的也聽見了老大回來的訊息,大過年的,病人也走了一大半,清閒下來索性由一開始的兩對一變成了群毆薛掌櫃。

薛掌櫃鬧了一圈才一拍腦子,心說糟糕,薛小瓜忘鬼市去了,得提溜回來啊……

殊不知此刻,薛小瓜也有點著急——當然,絕對不是為薛掌櫃沒把他領回去著急,是有點沒找著蘇先生著急。

他有些著急的想幫他看完這些拜帖,還壘了三小桌呢,他這幾天也發現這個病弱的男子工作起來簡直有種不要命的架勢,幾乎不是把自己熬得實在撐不住了就絕對不會闔眼。

實際上蘇提燈這麼拼僅僅是因為,他不把自己熬到筋疲力盡,他闔上眼也睡不著,滿腦子想事情。

因此這幾天常聽綠奴哥哥來勸蘇先生,也聽懂了一些話。

此刻他這邊的看完了,先生桌子上還有那麼多呢,他想去主動攬過來,可先生剛才出門了,又不知道肯不肯的……

不過,先生本身也是從地上隨便抱一摞就拿過去看的,也讓自己隨便拿的,沒甚麼事吧……

於是,薛小瓜慢吞吞向書桌那邊摸去了。

蘇提燈倚靠在鬼市后街一處懸在近乎於斷湖上的小窗旁,悠悠然的燃了一個似乎是蠟一樣的東西。

只不過那東西燃的太快,不一會就化了,看不出本身是甚麼形狀的。

又靜喝了一杯茶的時間,那半空中莫名其妙多出了一縷煙霧,再然後,他面前便畢恭畢敬的站了一個身穿黑白二色相間的勁裝男子。

那男子微垂著頭,看不清表情,好像也沒帶甚麼武器,只是光那一個站姿,便可看得出這人此刻是蓄勢待發的,根本沒有甚麼死角可攻擊。

蘇提燈有些倦的放下茶盞,嘆口氣道,「烏欏最終殺了鬼笙嗎?」

那男子剛想回稟,仔細思索這問,又有些愣,「先生知道,烏欏最後沒有殺鬼笙?」

蘇提燈輕笑起來,左右滑著茶盞,「你便答就是了。」

「沒有。」

「嗯,沉瑟去攔的烏欏,讓他留鬼笙一命是麼?」

這個男子有點不可置信的抬起頭來,心說蘇先生果然是神人,這,這都知道的事情還讓他一直追蹤了這許久……「是。此刻屬下還有些人仍在南疆觀察烏欏和鬼笙,主上那邊也派人去追蹤了,我……」

「都撤了吧。」蘇提燈嘆了一口氣,窩在椅子裡眼神有些寂寥的看著窗外那片霧朦天空。

他忽然就覺得,人生倦極了。

「不,不繼續打探了?這些時日一直沒有被主上發現,主上他不會對我們起疑心的,屬下自認為沒有甚麼事是讓主上能懷疑我們其實……」

「裘風,我不是這個意思。」

蘇提燈笑了笑,「我是說,已經沒必要了。」

「恕……屬下愚鈍。」

「嗯,你不懂。」蘇提燈又笑,眼神專注的盯著虛無處看的起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