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精神不大好的樣子,你們吵架了?”君初想,這警衛還挺八卦的。只得應付道,“沒有,沒有”。“怎麼沒有,今天曼麗小姐火氣大著呢,把茶杯都摔碎了”。警衛指了指牆角那堆碎片。

其實那是早上曼麗洗手的時候有點滑,沒拿穩。

許多自己不小心而為的事情,在別人看起來截然不同。

君初點點頭,嗯,看來昨天自己真不該失約。對警衛道,“她大概還要一段時間才能下班吧?”警衛說,“是啊,早著呢”。君初到好好百貨公司賣首飾的那層轉了一圈,賣首飾的店員特別殷勤——一看他那時髦的打扮和挑選的眼光,八成是潛在客戶——拿出一屜子的寶貝讓君初挑選。

對於這些,張少廷似乎更在行,但君初沒有幾次戀愛經驗,也是第一次給女人送這些東西,有些不好意思。

店員是個年輕女子,試探地問道,“是送給女朋友嗎,先生?”君初點點頭,“她生氣了,不知道送點什麼好”。“項鍊嘛!這裡有新款的,白金鍊子配個菱形藍寶石”。店員指著那條單獨放在一邊的項鍊,“她是瘦還是豐滿?”“有點瘦”。君初想起曼麗的脖子,嘴巴咂了咂。

“嗯,那這個最合適了,菱形的墜子配上她細緻的鎖骨,相得益彰,如果我是你女朋友,看見這條鏈子就沒脾氣了”。店員極力慫恿,因為她自己也很喜歡這條。

後來證明店員說的是對的,在餐廳吃飯的時候,君初站起來說要去洗手間。回來的時候曼麗背對著他,沒有察覺後面有人站著。

君初把項鍊拿出來,手繞到曼麗的胸前,迅速地把項鍊給曼麗戴上,然後乘曼麗手足無措的時候誠懇道歉,“對不起,是我昨天失約了。火車晚點,回來的時候幫他們收拾東西,陪母親說話已經十二點了,怕打攪你休息……送你一個禮物,表達我的歉意”。曼麗低頭看了看項鍊,又看了看君初,說道,“你真是夠慷慨的,一道歉就送鏈子,下次失約了送什麼?”君初見她說話開起了玩笑,也就放心了,“下次?沒下次了”。“我倒是希望有下次,這樣耳環也就有了”。曼麗忍不住笑了,又說道,“你不知道我昨天晚上有多傷心”。廚師上了菜。這是一家俄羅斯餐廳,新開張的,乾淨的桌布,陳設十分具有異國情調。曼麗嚐了嚐伏特加,辣得直掉眼淚,“哎呀,簡直比辣椒還辣”。客人很多,餐廳老闆叫來演員跳舞助興。中間有塊空地,幾個穿著俄羅斯蓬蓬裙的女孩出來跳舞。樂隊是現場演奏的,手風琴歡快地拉著。不一會兒,幾個俄羅斯小夥子也出場了。其中一個拉著曼麗的手要一起跳,曼麗愣了一下,君初笑著點頭。

舞曲是康康舞的調子,曼麗以前讀的學校是女校,有舞蹈興趣班,剛好也跳過這個舞,曼麗穿的是白色裙子,下襬很寬鬆,在歡快的節奏裡,旋轉起舞。回頭時對著君初笑,君初呆了,相機還在身上,趕緊拿出來,咔嚓咔嚓,將這舞姿和笑容統統裝到那個小匣子裡。

吃完飯,下午兩人都有空,曼麗提議去爬山玩。君初答應著,一路上在車上說笑,到了山頂時發現,山頂上的人並不多。

“我給你拍幾張照片怎麼樣?”君初拿起相機晃晃,“我可是上海最優秀的攝影師,錯過可惜哦”。曼麗打著他的背,“吹牛不打草稿的”。“信不信等洗出來了再說”。君初一臉不服氣。

春天的陽光,還有空中飛翔的鳥,啾啾地叫著,更顯得山澗寧靜。綠色葉子舒展,發出植物的清香,腎蕨雖然是陪襯,也還努力地在石頭縫隙裡堅強地抬起頭。幾隻黑黑的山螞蟻辛勤地搬運著死去的蝗蟲的屍體,它們可沒時間來當看客,吃飯重要。猶如黃浦江畔的挑夫,從來不會停下腳步,放下肩上的重擔,去感慨外灘多麼美麗,夜景多麼輝煌。

倒是小松鼠們不知憂慮,從樹洞裡探出個小腦袋,蓬鬆的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