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屬。

到手術室晚了些,受了梁悅幾聲的埋怨,只好道歉。自從那天在病房拒絕他後,這一個多月來還是第一次碰頭,梁悅的態度明顯冷淡,佟西言只當他是小孩子,事實上估計全院上下都當他是小孩子,還是個動不得的小太子。

刑墨雷難得早到,揹負著手立在一邊看病人的CT片子,佟西言過去一道看。這是個賁門癌病人。

“撐得住嗎?”刑墨雷的問話只有兩個人能聽見。

佟西言點了個頭:“嗯。”

“那好,等會兒你站右邊。”

佟西言驚訝:“我……”

“現在還來得及去上個廁所。”

刑墨雷的眼底有笑意,即使是那麼一瞬,佟西言也感受到了,突然的考驗有微量惡作劇的成分,他看向刑墨雷的眼神裡帶著自己都不自覺的抗議和緊張。

洗手,穿手術衣,戴手套,再次洗手,程式完畢,佟西言在眾目睽睽下走到主刀位站好,試了試吸引器和電刀都正常,與師父對視。

做師父的沒有一點猶豫,握起徒弟的手,穩穩下刀,手術有條不紊進行。

“按自己想的去做。有我呢。”刑墨雷低低說,接過一根一號線熟練的結紮斷離的血管,握著拉鉤的頭部,換了個位置,另一頭交給三助,抬起眼皮正好看到佟西言微微顫動的兩排整齊睫毛。

一旁的二助機靈的剪線,又遞上一根扎另一頭。

師徒倆同時抬頭交換了眼神,繼續手術,完全不需要語言。

佟西言穩定心神,再加上一助刑大主任主動又默契的配合,漸漸進入狀態。

一場手術持續三個半個小時。順利結束。

佟西言關腹時抬頭才發現參觀的人站了一圈,刑墨雷早已在他處理完重點以後下臺走人了,一助的位置有三助代替。

巡迴護士在一邊體貼的問:“您需要椅子嗎?”

佟西言扭頭讓她幫忙擦掉帽子邊緣的汗,說:“不用。謝謝。病房剛才的電話說什麼?”

“您組裡的病人有點事,刑主任已經上去處理了。”

佟西言在口罩下面微微笑了笑,扭頭看麻醉臺上熟練操作麻醉機的梁悅,想跟他說兩句,手術的順利進行,梁悅的麻醉幫了很大的忙。

但是梁悅看他的眼神冷冰冰,實在讓他開不了口。

下班之前他沒能再見到刑墨雷,院辦有主任會議,而且可能持續到六點左右。

去停車場拿車,看到梁宰平的車裡坐著的梁悅,安靜翻著一本很厚的書,他過去敲車窗。

梁悅透過玻璃看他,慢慢搖下車窗。

“你……”佟西言好脾氣的陪笑。

梁悅一言不發,玻璃彈珠一樣烏黑透亮的瞳仁嵌在白的發藍的眼中,看不出絲毫情緒。

佟西言知道梁悅發狠起來是很難伺候的一個人,不然不會連梁宰平都覺得頭痛。

“今天的麻醉,謝謝你了。”

“不需要。這是我的工作。”

“呃……我想請你吃飯,不知道你現在方不方便?”

這哪裡是請人吃飯,求人辦事也不用這樣低聲下氣。

梁悅垂下眼瞼沉默了一下,“啪”的一聲把書合上,開門下車,說:“吃什麼?”

“吃粵菜好嗎?”

“日本料理。”梁悅板著臉走到他前面去了。

佟西言還是第一次吃日本料理,只覺得小包廂環境很適合聊些心裡話,點些什麼菜,都是梁悅決定了。

中間梁悅接了一次電話,態度有些散漫,說是在外面和同事吃飯,對方也許是問哪個同事,梁悅不耐煩了,說你有完沒完要不要一起來啊?

從這對話裡,佟西言可以判斷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