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各制八套吉衣。

如今粗粗一算時間,想要完成那些繡功精湛、式樣繁複的吉服,司針房的確有些艱難。何況,若是事情中途有些變故,臨到了吉日再做修改,尚宮局更是難以交差。

到那時,尚宮局捉肘見底,她自然面上無光,太后、皇后娘娘面前白白丟了體面。

郭尚宮撫摸著腕上赤金嵌寶的唐草紋鐲子,觸動前段時間宮外主子傳來的訊息,微微沉吟間便想偷個巧完成宮裡的差事。

望著一臉為難的凌司正,她吩咐道:“四套吉服太少,怎麼也要準備六套服飾。不過也說不準陛下另有恩典,若是花樣再改來改去反而更添麻煩。四皇子的吉服可以先擱一擱,將陛下、皇后娘娘與三皇子的太子冠冕預備停當。”

花樣是當日皇后娘娘親自定下,金口玉言容不得半絲馬虎。若要修改便唯有一個可能,兩位昭儀娘娘的份位還會變動。

凌思正聞絃歌知雅意,聽得郭尚宮話裡有話,前傾著身子追著話音小聲問道:“聽尚宮的意思,難道兩位昭儀娘娘不在嫻、淑二字上止步,莫非還有更大的恩典?”

“主子們的事,我哪裡知曉?”郭尚宮自知失口,不慌不忙地轉圜道:“二位昭儀娘娘不管晉到什麼份位,總是排在三位正主子的後頭,自然先將正主子們的吉衣打理明白,才能騰出人手去制她們的吉服。”

生怕凌司正打破砂鍋問到底,郭尚宮一錘定音說完了,便推脫御膳房那邊還有事,匆匆出了司針房。

留下凌司正一人,細細琢磨著方才郭尚宮的話,心裡頭總覺得蹊蹺,偏又無人敢問,只好照著吩咐辦事。

方才將那兩位與慕容萱的衣衫停了幾日,便傳出徐昭儀有下毒嫌疑的事體。

謀害皇嗣的罪名若成,不用說晉位,便是性命能否保用也未可知。不獨是她,連慕容萱的晉封也會受到影響。

凌思正觸動前幾日郭尚宮的話,想著她吩咐自己將兩位昭儀與慕容萱的服飾先放一放,即覺得詭異,又對郭尚宮大為欽佩,覺得她好似能未卜先知。

郭尚宮那時聽得宮裡傳出這樣的訊息,到是深覺詫異。

聽著宮外給她傳來的訊息,分明是要神不知鬼不覺,取慕容萱那小兒的性命,還要她相機行事。怎得事到臨頭,卻變成了慕容萱安然無恙,徐昭儀謀害孟昭儀母子二人?

當日一時失口,郭尚宮想的本是若慕容萱殞命,一品王爺的冠冕自然不用替他趕製。崇明帝可憐徐昭儀痛失愛子,大約會在嫻妃的位子上更進一層,做為撫慰。

一時的取巧變成了這種局面,郭尚宮不曉得是宮外的主子們臨時改變了心意,還是中途出了什麼岔子。

第三百六十一章 擎住

郭尚宮也曾尋個由頭,藉著出宮辦事走了趟一味涼,將能探聽到的訊息原原本本傳了出去,呈到蘇光復的面前。

回頭去瞧那些方才半成品的嫻妃服飾,郭尚宮亦是嘿嘿冷笑。眼瞅著徐昭儀無福消受,到手的榮華就要打了水漂,只可惜了尚宮局這麼好的手藝。

事情就在一波三折之中,外頭傳來的訊息,依舊是要郭尚關注事態的動向。她這裡尚未聽到任何風吹草動,鳳鸞殿卻迅疾地傳了懿旨,瞬間便洗脫了徐昭儀的罪名。

郭尚宮再也坐不住,她藉著要就寢打發走宮人,自己將房門的鎖,悄悄轉到屏風後頭。扳動書案上那隻碩大的花瓶,那把沉重的太師椅便緩緩轉向一旁,露出地底下黑的秘道。

熟稔地燃起臘燭,擱在防風的罩子裡,郭尚宮一手提著燈燭,一手提著裙裾,悄無聲息地下了秘道,身影很憶便消失無蹤。

這一夜註定不能這姓。辛側妃出了皇宮,明知府中還有一場風雨等著自己,再三磨蹭也要先到楚朝暉面前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