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往地下一跪,叩頭說道:“我李得善受老爺大恩,一條老命誓為錢家鞠躬盡瘁。小姐放心去,我一定替小姐打理明白,錢家的產業,萬萬不能落到旁人手上。”

錢瑰重重點頭,扶了老管家起身,自己亦是淺淺一揖:“我落難至此,老管家念著舊日情誼,依舊不離不棄,請受錢瑰一拜。”

老管家抹了眼淚捧著東西出去,錢瑰再喚了碧梧與青衣兩個進來,三個人坐下來細細商量。

初五日還要有人留下敷衍一下千禧教那位什麼莫先生,三個人此時不可能一起走脫。錢瑰衝她們說道:“你們兩個,如今只能有一個跟在我的身邊,過幾日千禧教的人上門,還要留一個應付他們,隨著老管家處理善後。你們仔細想一想,哪個願走,哪個願留?”

無論去離,都是一條兇險路,連錢瑰自己都無法斷定,能否逃出千禧教的手掌心,更保障不了兩個人的安危,此時頗有些聽天由命的無奈。

前路茫茫,生死難料,碧梧與青衣都十分清楚現在的形勢。

沉默良久,碧梧未及開口,到紅了眼圈。她抬頭說道:“還是奴婢隨著老管家應付千禧教的人。青衣腦子活絡,嘴上也來得及,有她陪在姑娘身邊,奴婢更為放心。只不曉得如今大年節下,姑娘倉促之間能去向哪裡?”

錢瑰安靜地撫摸著俯在自己膝上的踏雪,眸色沉靜而又堅定:“如今到處都是死路,唯有一路往西南走,先離了三國與千禧教的勢力範圍,咱們才能真正謀一條活路。”

攤開在炕桌上的地圖,錢瑰其實不用看,早已經在心間背得滾瓜爛熟。她將深思熟慮的一條線路指給二婢,自己輕輕嘆了口氣。

“大理如今歸康南管轄,若我猜得不錯,顧晨簫只怕很快便會血洗千禧教。莫看他們此時囂張,很快便會窮途末路,到時便顧不得咱們。”

錢瑰的意思,她先進入南昭境內,離了康南的管轄。再從南昭伺機尋找機會,還是要東渡扶桑,或者從水路折向高麗。

唯有徹底離了這三國的勢力範圍,才算真正遠離了是非之地。

如今銀票都成了廢紙,到不用費心帶出。錢瑰吩咐青衣籠了碳盆,苦笑著將一沓一沓銀票扔進盆裡,瞧著它們化為點點飛灰。

錢瑰親手打點行李,除去留給府裡急用的碎銀,將所有的金銀珠寶、釵釧首飾、金條與金葉子,都裝入幾個帶鎖的匣子裡,命碧梧安置在馬車隔板內。

她與青衣各自隨身帶些散碎銀子,以備不時之需。

廚房裡燈火通明,幾個僕婦手腳麻利地做出一大摞胡餅,並大袋風乾的豬肉與醬菜,都包在一個大大的包袱裡,由僕從提上馬車。

這些東西雖不好吃,卻最耐放,是長途跋涉最好的選擇。

錢瑰再吩咐碧梧去準備滿滿一大袋子肉脯,那是踏雪一路的膳食。

夜半時分,錢瑰悄悄喚了暗衛的頭領來見,將自己的安排吩咐下去。眾人單等著黎明前那一刻最容易讓人疏忽的時候,從後門悄悄消失。

蒼山之下,洱海之畔,喧鬧了一夜的人們漸漸進入夢鄉。啟明星還遙遙掛在天跡,東方一道淺淺的魚肚白將露未露,李宅的後門悄無聲息地開啟。

被拿厚布包住四蹄的青驄馬行走無聲,兩輛馬車悄然駛過青石板鋪就的小路,像暗夜的幽靈,緩緩消失在小路盡頭。

暗衛們一身黑衣,各自散在四周,悄然護衛著馬車出行。車廂內赫然是一身黑衣的錢瑰與青衣,還有波斯犬踏雪。

從皇城跟到了雲南,如今又要從雲南隨著錢瑰逃亡。踏雪安靜地趴在錢瑰腳下厚厚的黑絲絨地氈上,拿冰涼的鼻頭碰觸著錢瑰同樣冰涼的手,似要將自己身上的溫暖傳遞給她。

逃亡不易,方才碧梧想要勸錢瑰將踏雪留下,錢瑰將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