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彷彿在流血,數不清的血溪緩緩聚集在一起,又緩緩流入淠水中。

一排排的戰士英勇前進,最終在攢動的長矛下,消磨了血肉。

慘叫聲此起彼伏,橫飛的血肉把陣前計程車卒全都染成紅色。

從天空上望下去,兩軍犬牙交錯之處彷彿裂開一張血盆大口,不斷吞噬著血肉。

即便戰爭如此殘酷,英勇計程車卒們依舊奮不顧身。

為了家園,為了仇恨,為了土地,為了錢糧……

為了天下……

朱溫立於平淮城牆之上,眺望北面戰場,梁軍佔據兵力優勢,還有青壯在旁搖旗吶喊,但戰爭並未如他預料的一樣一邊倒,即便沒有水軍援助,淮南軍依舊在戰場上英勇奮戰。

兩軍寸步不讓,在陣前彷彿爭殺。

這種堂堂之戰,沒有任何花俏可言,比的是士氣與意志。

於朱溫而言,此戰若勝,半壁江山就握在手中,天下還有誰能與他抗衡?

關中唐室地廣人稀,根基不足,更無法跟關東爭鋒。

河東沙陀奄奄一息。

正憧憬的時候,寇彥卿指著西面驚呼:“大王快看!”

只見兩股騎兵如離弦之箭一樣,從西面迂迴而來,擊破外圍的梁軍陣列,彷彿彎刀一樣砍入梁軍側背,突入青壯之中。

霎時間,十幾萬的青壯血肉橫飛,驚恐大亂,人群自相踐踏,被淮南騎兵驅趕著反衝己方後陣。

“朱瑾、李承嗣!”朱溫眼眶血紅,一眼便望出了是老對手。

青壯雖然手中有刀矛,但在瘋狂的騎兵面前,全部淪為羔羊,只知逃命,豈不知越是逃命,越是不得活。

“令張敬蕘出兵截殺衝擊後陣的青壯!”朱溫冷酷下令。

一支騎兵飛快衝出平淮城,衝入青壯群中,這些從蔡許之地徵調的民夫們,還沒弄清怎麼回事,就被自家騎兵衝殺,在戰場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彷彿四面八方的刀槍都對著自己。

不少人在戰場上哭泣,然而換來的只是扎心的刀矛。

淮南騎兵沒有憐憫他們,梁軍騎兵也沒有憐憫他們。

最終還是因為人群太多太密,淮南騎兵衝不進去,只能再次迂迴至南面,靜候下一個時機。

敵人雖然退走了,但他們的噩運並沒有結束。

朱溫像是被提醒了一樣,命令梁軍驅趕青壯上第一線。

淮南軍有十萬左右,而梁軍加上青壯、奴隸接近二十萬。

沒有什麼是朱溫做不出來的,特別是在爭奪天下最緊要的關頭。

青壯就這麼被驅趕到前陣,不願走的,直接當場斬殺。

中陣的黃文靖抓住時機,忽然攻擊江淮軍左陣,犬牙交錯的戰場被撕開一個缺口。

戰爭的優勢向梁軍傾斜。

這種大規模的戰爭,一旦某個點崩潰,很有可能造成全線崩潰。

黃文靖一人當先,左手劍,右手刀,鋒銳無匹,破入陣中,江淮軍無人能擋,整個陣線都被扯動了,加上樑軍青壯湧入,江淮軍漸有不支之勢。

北面高地之上,楊行密環顧左右,戰馬在地上不安的刨動前蹄。

“父王、我們還是撤回霍邱去吧?”楊渥再一次膽怯了。

自幼錦衣玉食的他,何曾見過如此慘烈的場景?

楊行密無比失望的看著自己的兒子,他的本意是帶著兒子到戰場上試煉,見見戰爭的血腥,練練膽氣,沒想到往日還有幾分小聰明的兒子,此時已經喪膽。

“諸軍皆在前血戰,你我怎能後退?再言退,本王先斬你頭祭旗!”楊行密聲色俱厲,鬚髮皆張。

楊渥懦懦不敢眼,更不敢看自己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