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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管的話,方不絕可能就會死掉了呀……”銀貅咬咬唇,唇兒被她自己咬得又紅又疼。
“即便你插手去管,他還是會死呀。”勾陳不用細探,已能猜出她口中的“方不絕”是何種生物,他身上的氣味,在銀貅髮間能聞得一清二楚。“人類就是這樣脆弱,手一捏、指一彈便能教他們斷氣,就算沒有詛咒,他們也只能活幾十年,到時你仍是得眼睜睜看他死,他三十歲死或八十歲死,對你來說都是短暫如花火。”
“當然不一樣!三十歲和八十歲相差了五十年!他能多活五十年的話,我就可以——”
“可以什麼?”勾陳笑笑地,等她說下去。
可以,一輩子?
五十年,對一隻貔貅來說,絕不可能是一輩子。勾陳沒說錯,太短了。
即便他沒有詛咒纏身,他的長命百歲對她而言仍是太短了。
銀貅無法接話,只能沉默,精緻眉眼苦苦的。
“為了讓一隻人類多活那麼短短几年,試圖挑戰詛咒,而且是咒人九代的惡毒血咒,不值吶,小銀,真的,不值。你想想,一個詛咒能教人九代早歿,代表恨得多深,恨到連交判官手中生死箔亦能為它改變,你不覺得毛骨悚然嗎?未注生便先注死,人一生壽命多長多短,出世之前,黃泉便早已記下,等著幾十年過去,鬼差再去勾回來,結果一個詛咒,延續了人類的九代,改變九代的壽命,那可是長達幾百年的時間,不短吶。
你別管它,別碰觸它,別想破壞它,讓它如願折磨完那人類的九代,便自動消散,你硬要蹚渾水,咒若反噬,你這隻漂亮的小母貅也擋不住。你在人界如果玩得快樂,多留一些日子無妨,盡情享受,玩夠了,玩累了,掉頭走人,將人界看見的東西拋諸腦後,不去回憶,不要想念,走得乾脆,忘得乾淨,一切都與你毫不相干。你是貔貅不是人,貔貅不該過問人類的事。“
勾陳說的……多簡單呀。
他把界線說得壁壘分明,人是人,貔貅是貔貅,各自過各自的生活,即便突然產生交集,在分開時也要斷得一乾二淨,哪怕是看見人類在自己眼前死去,都不要伸出援手。
她有時弄不大明白勾陳究竟是多情或無情,他總是勸說著不懂愛的他們,要多去嚐嚐情愛的美好,他對金貔數百年來的“說教”也有好幾回套用在她身上,要他們貔貅別隻顧著享受無人打擾的孤寂安靜,去體會愛與被愛的歡愉。他最喜歡看見別人成雙成對,歌誦著承受愛情滋潤的滋味是恁般香甜。可接下來,他又會說,快樂之後,便能拍拍屁股離開,不要藕斷絲連,別有大多瓜葛,當愛情仍美麗時,回味才甘甜,一旦愛情的醜惡面赤裸呈現,就會將所有的美妙破壞殆盡。
他總是笑著,妖媚地笑著,說:愛情很重要,愛情能讓女人變得好美好嬌豔,讓男人變得好蠢好天真。又說:嘗過了,玩透了,累了,膩了,就走呀,有什麼好牽掛?有什麼好不捨?別傻了,世上沒有一生一世的愛,久了、倦了,總有一方要先走,呵。
多情得好無情。
說著愛情多美好的他,眸裡卻嘲弄愛情的存在。
“可是我不想看見他死……”
“那麼就在他死之前離開他,眼不見為淨。”勾陳仍是那副莞爾豔麗的淺笑,深紅色瞳仁,濃似血,又美得像紅玉。
“勾陳……”銀貅的語調,出乎她自己意料之外的無助及撒嬌。“幫我想辦法啦……”
勾陳對於美人哀哀悽悽的軟嗓最沒法子抵抗,光是聽,渾身骨頭就散了。
“為什麼不聽我的話呢……傻小銀。”他輕摸她的臉頰,仍是笑著,卻新增了一聲嘆息,聲音綿柔細軟,似低喃:“哥哥可不想害你嚐到我曾嘗過的那種疼痛欲死的滋味。”
那種恨不得掏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