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喜鵲,棗子滾落掌心,他用下巴蹭一蹭喜鵲的腦袋,“謝謝。”

鳥兒沒有停留太久,短暫擁抱後,振翅飛上樹杈,斂翅站直。啟明仰頭看去,只能望見一個胖墩墩的純白腹部。

“陳曉磊不在了,別人有欺負你嗎?”啟明問。

“現在沒有。”劉好說,“兩個獄友話很少,作息規律,一切都好。”

“那就好。”啟明說,“以後的日子就輕鬆一些了。”

“是啊。”劉好坐在長凳上,與啟明並肩,迎著燦爛的日光舒適地眯起眼睛,像只灰頭土臉逃出山洞的流浪貓,長吁一口氣,“是啊……”

“你進來之前,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的?”啟明問。

“我的故事很無聊,你要聽嗎?”劉好說。

“講講吧,打發時間。”啟明說。

“我是戰爭後第一批人工培育的人類,經過一道道基因篩選,由體外子宮孕育,出生於劉氏育兒所。”劉好說,“小時候,我叫劉七,意思是第七個出生的孩子。”

“育兒所裡有各種各樣的孩子,我們這種人工培育的小孩是一類,還有一類是被父母主動送進育兒所的棄兒。大家同吃同住,一同學習。到了十六歲,我們可以自由選擇職業,或者出去打工,我選擇了學習護理,畢業後做一名護士。”劉好說,“十八歲,我進入社群診所,病人們喜歡找我聊天,十九歲,我獲得了人生的第一面錦旗,上面寫著【耐心卓著 細緻仁愛】。我高興極了,將它掛在我辦公桌的牆壁上。”

“剛工作時,我住在社群診所的宿舍樓裡,兩人一間,水電全免。”劉好說,“二十歲,我搖到了政府分配的廉租房,搬了出去。二十二歲,我買了一輛二手代步車。”

“後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劉好聳肩,“如果不是那輛代步車,我也不會到這裡。”

“那個躺在路中間的老人,是怎麼回事?”啟明問。

“他喝多了。”劉好說,“那個爺爺八十二歲,肝癌晚期,兒子結婚,他可能想用生命為孩子換一筆首付,可惜遇見了我。”他苦笑,“我既沒錢,膽子還小。車輪碾壓過他的身體,我不敢回頭,腦子發矇地開回了家。”

“警察砸破了我的房門,把我抓進看守所。”劉好說,“我嚇得說不出話,警察告訴我,那個老人死了,被我壓死的。”

“中心城房價很高嗎?需要用這種極端的方法賺首付。”啟明問。

“專家說,比起大災年前的八十億人,現在的五十億人口應該資源充沛,人人有房。”劉好說,“但事實不是這樣的,海平面上漲淹沒了一部分土地,智慧機器代替了一部分人工,只有高學歷的聰明人才能找到工作。若不是ai禁令限制高功能的人工智慧,我恐怕也要下崗了。”

啟明若有所思,這是一個全新的角度論證ai禁令的合理性,它不止維護了人類社會的安全穩定,還給了金字塔底的群眾一些喘息的空間。

“但我覺得ai禁令不會持續很久。”劉好說,“地球外還飄著七個殖民地呢,我聽那些老人們說,大家都盼著聯盟和殖民地建立聯絡,尋找新的工作機會。”

“工作機會?”啟明問。

“我都是聽老人們說的,不知道是真是假。”劉好說,“殖民地的起步意味著大量的新工作,開墾土地、鋪設管道、建設基地等等,這些都是地球上被環境治理部限制的高汙染專案。在宇宙殖民地寬鬆的建設政策下,笨蛋也可以有一份餬口的工作。”

“你對ai禁令怎麼看?”啟明問,“廢除還是繼續?”

“我……”劉好猶豫片刻,說,“我選廢除。”

“那你不就沒工作了?”啟明說,“戰爭前的醫療機器人甚至能代替一部分醫生,一家三甲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