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生出的力氣,橫城拓野一把推開三人,蹭得竄到橫城槿的面前,擋住了他的腳步。

“本少爺還沒教訓你呢,想逃?”

橫城拓野站在橫城槿的面前,眼眶臉頰都氣的通紅,像一隻發怒的公牛。這輩子他還從來沒受過這樣的屈辱,那一瞬間他只覺得腦海裡嗡嗡作響,便要撲上去打歪那張臭臉,卻只見眼前的那雙陰森冰冷的眼睛忽然緩緩靠近過來。

那麼緩慢的動作,卻只因他眼中那讓人目眩的漩渦,讓他動彈不得。便只由著橫城槿的臉靠近,直到鼻尖擦到鼻尖,呼吸碰到呼吸,橫城槿忽然笑了。

他壓低聲音,只容橫城拓野隱約聽清。

“……比起只會躲在家奴身後張牙舞爪的小娃娃,我們兩個誰更像廢物呢?”

他單薄的唇角輕輕一勾,笑得譏諷,轉身便頭也不回的走出圍子。

圍子裡的空氣彷彿也被他那幽深的目光凍結,許久,蒙貴手臂上傳來一陣劇痛,方覺察按在傷口上的掌心冰涼,而橫城槿早已走遠不見了。

圍子裡的人方才如夢初醒,橫城拓野把身旁的竹籮草蓆踢得老遠,便跳著腳要去殺了橫城槿。赫耶和蒙氏兄弟慌忙死死拖住他,連哄帶求了半日,方才把橫城勉強拖回帳篷。

四個人出了圍子,赫耶故意留在最後出門,給圍子老闆一塊碎金,冷聲叮囑,“今日的事若是有第六個人知曉,便讓他永不能張口。”

老闆接了金子抖成一團,送走了這五個瘟神,哪裡還有膽子在提起隻字片語。

橫城拓野被赫耶拖回自己的氈房,看著那三個臭小子各自落座,就是不肯走,蒙貴包紮了傷口,便索性堵住門口,席地而坐。

“都散了。”橫城拓野把馬鞭一扔,雙臂背在腦後,仰頭一趟,便是一副就寢的模樣,可那三人卻彷彿吃了定身丸,一動不動,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他,彷彿一個不留神,他就衝出去找橫城槿拼命了似的。

“說了不去了,你們在不走,要我喊侍衛進來抓你們出去不成!”他拾起床頭羊毛墊子朝著那三兄弟亂砸一氣,“快走,快走,少爺我要睡覺!”

“少爺當真不去找橫城槿?”一旁抱胸而立的赫耶忽然說話了,一雙眼睛直盯著橫城的眼睛看,彷彿穿了他的心事。

橫城拓野也是豪爽的人,看了赫耶那副瞭然若胸的樣子,也懶得跟他們周旋,便騰的坐起身,指著門口的蒙貴,“枉費我們還稱兄道弟,看著自己的兄弟受傷,還要便宜了橫城槿的那個混蛋嗎?”

三兄弟都是微微一震,眼光卻都不由的划向蒙貴的胳膊。刀傷極深,初時傷口兩側的肉血淋淋的翻開,鮮血彷彿是噴出來的,多虧了這些年他們射獵比武時常常受傷,處理傷口還算麻利,取了布巾綁住動脈,止了血,又敷了些金瘡藥。

“要不要去報仇你們自己說了算。”橫城拓野伸出一隻手,懸空伸掌,便靜靜的等。

三人面面相覷,都在遲疑,許久,赫耶慢慢的把手掌放在橫城拓野的手上,然後是蒙梓,最後是蒙貴。四個人手掌用力一握,算是擊掌明誓。

*

赫耶打探回來,這些年橫城槿被一個目盲的守墳人收養,橫城拓野便一拍馬背,道,“咱們便去拆了他的窩,看他還怎麼張狂!”

天一擦黑,橫城槿回到矮氈帳便見了三個少年在亂砸亂踢著氈房裡的東西,滿室雞飛狗跳,氈子衣物杯盤茶盞都被丟了滿地,一旁的桑傑大叔正雙手抱頭蜷縮在屋角,連哀求也沒膽量。矮榻上坐著一個光鮮漂亮的少年,雙臂環胸、面色得意——

……那個橫城少爺?

他臉色一黑。

橫城拓野跨坐在矮榻上,忽見了氈房一黯,門口的逆光之中,便多出一道瘦削的身影——橫城槿——回來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