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以勤剛剛起床,正搭著毛巾擦臉,便聽見門廊裡一陣小碎步,一個青衣家僕慌慌張張的衝進門來,險些與他撞作一團。

“五公子,青陽府的人又來了!日日這麼折騰,他們心裡還有沒有王法了!還把不把老侯爺放在眼裡了!”

“隨他們去就是。”薛以勤接過丫鬟遞過來的熱毛巾敷在臉上,過了片刻,取下毛巾,長出了一口氣,道:“日後他們再來,也不必通報了,讓他們搜就是。”

那管家一聽,臉色急得紫紅。

“少爺,你是不知道,這些哪裡是什麼府衙差役,根本就是強盜流氓,連夫人小姐們的繡樓也不放過,還有啊……”管家壓低了聲音便湊近薛以勤的耳邊,道:

“我剛才偷偷看了,那些人抬著轎子進府,轎子裡似乎藏了什麼人,不露面,卻暗中指使那些差役查東查西。莫不是……有人嫉恨我們侯爺,派人來栽贓陷害了?”

如今朝堂動盪,百官無不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要惹上抄家滅門的大罪,管家跟隨侯府多年,自是知其中利害,也不得不替主子憂心。

薛以勤低眸沉吟,唇角掠起一絲淺笑。

心道:俗語說越是見不得人越是躲躲藏藏,今天便正大光明的去,卻也無妨。

他整整衣襟,便笑著對管家道,“走吧,去會會他們,看看是什麼人狗膽包天,叫囂到了侯府頭上。”

管家連聲應諾,便帶著薛以勤到了侯府女眷們住著的素潔樓。

一進門入目的便是滿院狼籍,女眷們的衣衫私物扔得滿院,屋子裡是摔摔打打的乒乓聲,女眷們都滿面怒意的被集中在院子當中——真個算上是強盜進門了。

薛以勤大步走進院中,卻是滿面笑意,見了冷冷站在一側身穿正紅官服的指揮使,便一拱手道:“赫鵠大人,別來無恙?”

赫鵠氏在朝廷裡任個禁軍指揮使的閒職,但滿國都裡沒人不對他敬畏三分,只因此人授命於懷安王,有黨羽眾多,監視督查各級官吏,多少權臣高官都死在此人手上。

赫鵠氏便頷首示意,只是他那張冷硬的臉似乎生來就不帶笑意,渾身上下冷意逼人,卻看不出一絲和氣。

薛以勤指指那頂落在院子角落裡的黑色轎子,便輕道:“此次隨大人執行公務的還有那位大人?不如輕赫鵠大人引薦引薦。”

赫鵠氏漠然不動,便淡淡道:“只我一人執行公務。”

薛以勤一聽此話,笑臉便是微微一冷,對身後一干薛府家丁道:“即使如此,那這轎子我便不得不搜一搜了。”他一挑眉冷冷看著臉色不善的赫鵠氏,便沉聲道:“赫鵠大人也不必見怪,只是在下懷疑——這轎子裡有祈箜細作!”

祈箜細作四字話音未落,赫鵠氏的長刀便噌的一聲□,一道寒光橫在薛以勤身前,身後又是唰唰唰一陣刀兵聲,侯府侍衛和眾多衙役一起拔刀相向,滿院霎時劍拔弩張,那些女眷驚得蜷縮一團。

薛以勤身後的管家見了這真刀真槍的陣仗,加之這刀槍還橫在他萬金之軀的少爺面前,霎時嚇得臉色煞白,心中萬分悔恨自己攛掇少爺來此,慌亂中想著跑去前院求援,那知只一轉身,便是兩腳一軟,狠狠地摔在地上,袍子下面噴出兩團血漬,飛快的漾成一灘。

中人只覺得黑影一晃,管家身旁已多了一個臉色青黑身材細高的男人,手執著細長的倭刀,不急不忙的在管家的衣袍上拭淨血漬,一雙青色的眼眸盯向薛以勤,眸光陰冷殘忍,彷彿便等著他在說一句觸怒的話,便要連他也一併殺掉一般。

侯府的侍衛從驚愕中緩神,便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激得眼中冒火怒氣沖天,情勢立時繃緊,電光火石一觸即發,卻恰在此時,那頂黑色轎子的絨布簾子忽然一掀,那轎中人竟緩步走出來了。

“薛公子,你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