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淺月忽然問,“你不是穿十金一寸的墨雲彩沉香鍛嗎?怎麼如今又換回月牙白了?”

容景低聲道:“為了你一眼能認出我。”

雲淺月想起數日前,她初到馬坡嶺為容楓療傷後,在看向這裡,恍惚看到一襲月牙白立在城頭上,那她是沒看錯了。她點點頭,“的確是一眼就認出了。”

容景扯出一抹笑意。

雲淺月又道:“換回來吧!別再穿這個了,我喜歡你穿墨雲彩沉香鍛。”

容景挑眉,“你以前不是喜歡我穿天蠶絲錦月牙白嗎?如今怎麼不喜了?”

“月牙白適合容景,溫潤雅緻,王侯不如。但墨雲彩適合慕容景,唯我獨尊,華貴天下。”雲淺月低聲道:“你如今雖然還頂著景世子的名聲,但已經是慕容景了。”

“一件衣服而已。”容景笑了笑。

雲淺月執拗地道:“不行,聽我的。”

“好,聽你的。”容景失笑。難得短短十日便養回了她的孩子氣,他發現他該死地懷念。恨不得她再多些小脾性,他願意就這樣寵著她。

這一夜,馬坡嶺的喊殺聲一直到天明才息止。

天明時分,墨菊現身,看了容景和雲淺月一眼,一改嬉笑,正色地稟告,“公子,顧將軍帶領的大軍拿下了馬坡嶺,六皇子、藍漪兩位左右翼將軍襲擊天聖大營成功,我軍傷亡六萬。天聖大軍傷十萬。夜輕暖和容楓聯手帶領敗軍撤進了蘭城。顧將軍本欲帶領大軍繼續進攻,但是天聖新皇突然出現在了蘭城,如今大軍止步,聽候公子命令。”

容景聞言面色淺淡,“若是真被我攔在雲城,他也就不是夜輕染了。他出現在蘭城,也不稀奇。”話落,他吩咐道:“給顧將軍傳信,收拾戰場,原地整頓,擇日再攻蘭城。”

“是!”墨菊垂首。

“夜輕暖和容楓聯手退回蘭城,可有受傷?”雲淺月關心容楓,詢問道。

墨菊知道雲淺月的想法,立即道:“夜輕暖受了重傷,楓世子受了些輕傷。”

雲淺月點點頭,又問,“蒼亭呢?”

墨菊道:“蒼亭受傷極重,未能撤走,昏迷不醒,如今被藍家主收監看押。聽候世子發落。”

雲淺月點點頭,“我方的人呢?可有誰受傷?”

“顧將軍和六皇子傷上加傷,六皇子的傷更重些,如今昏迷不醒。凌墨和藍家主也受了重傷。”墨菊看著雲淺月,似乎猶豫了一下,道:“張沛身亡了。”

雲淺月面色一變,“他怎麼會身亡?”

墨菊道:“其氏隱衛也參戰了,張沛是被夜氏隱衛所殺。他的功夫您知道,對付一般士兵還尚可,但是在夜氏隱衛面前,一招也抵不過。”

雲淺月默然。那個憨憨的大嗓門直言直語的張沛,他豪言壯語想追隨容景建功立業,但是沒想到卻在馬坡嶺一戰止步了。

容景緊緊地握住雲淺月的手,在死亡面前,任何寬慰的語言都是蒼白。

片刻後,雲淺月抿唇道:“有戰爭,不可避免就有犧牲和死亡,張沛識得我,我才為他痛,但不識得我的那些士兵呢?痛的只是他們的親人。”話落,她對容景道:“這一戰犧牲的所有人全部厚葬,豐厚撫慰其家人吧!”

容景點頭,“那是自然。”

墨菊見雲淺月不再詢問,容景也無吩咐,他轉身退了下去。

“走吧!我們回去。”容景道。

雲淺月點點頭,和容景一起下了城牆。

馬坡嶺之戰,是容景反戈起兵收服山河迄今為止最大的一戰,這一戰註定被記入史冊。且會由史官寫上一筆,這一戰,容景沒出手,雲淺月沒出手,麾下精兵良將卻令天聖的第二道天險再度被攻破,宣示著泱泱天聖無人可用,江山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