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時間不禁過(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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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好過,其實比夏天還要好些,盧定芳過世時幾個人在這兒守棺,人都險些給蚊子抬走,山上的蚊子毒,一咬腫一片,奇癢無比,過後還留一片黑色的疤。索性現在這些老風俗都在慢慢改變,也是因越來越多的人安葬在公墓的緣故,巴掌大的坑埋比巴掌還小的盒骨灰,關鍵還漫山遍野都是墓碑,別說夜裡去守棺,白天讓你一個人去心裡都怵得慌。
相比守棺,守靈就實在好受太多了,一來在屋裡,二來不像荒山野嶺還有其他墳堆野鬼,棺材裡是自己的親人,流眼淚數心腸還來不及,沒等後怕已經上山了。
潘運這裡上半夜也是五六個人,他和忠承,忠傳,陪忠傳留下的陳德芳,陳德芳母親,和老張。
忠傳在這屋裡坐一天了,除了中午晚上兩頓飯,連廁所也沒見她去過,忠承老早催她:“姐姐去後面睡吧,跟老漢一起,大嫂把姻伯她們都一起送後面去早點睡。”
陳母道:“不著急,不著急,早了也是睡不著,這哈兒老了反而睡不著,沒得恁多瞌睡。”
老張坐在靠牆的板凳上,動一動,一後背白牆灰,他大約如今才真正醒過來潘天發真走了,一直到他上山都在靈堂門口坐著,也不多話,光目光遲緩的盯著某一處或發呆,或打瞌睡。有哪個子女進來或在跟前說話,稍坐直些起身來,目光一直圍著他,等她們散了,又還靠回牆上去,繼續發呆,或打瞌睡。
忠傳則在這屋裡坐了一天,也像沒有要去休息的意思,這正稱了陳德芳的心意,白天人多她還不好問,加之晚間又多了潘寧要到那邊屋裡歇夜的事,這一來,連如何開頭也有正當說辭了。
從前她對忠傳也不十分熱絡親近,這回見面卻總像熱情如火似的,一沒事就粘上來,粘上來又緊挨著她,未張口先笑,又不好意思,笑得人愈發賢惠周到。
她這樣嘆氣:“一味催強兒這大的幾姊妹,看他們也不著急,這回噻,喊轉來也看不到了。”
陳母與她一左一右將忠傳圍在中間:“這個東西也是緣分嘛,你大的著急她娃兒不慌還不是隨她,現在都是個人做主也不像以前那陣兒,只是說一年一年往上面走欸,屋裡大人是著急,強兒他也不屁噻,他恐怕挑很了哦。”
陳德芳不理會母親,湊得更近些問忠傳:“他媽媽現在啷個樣嘛?好點沒有?個人照顧個人可以不?潘寧沒照顧過人呢,她也不懂啷個,不曉得得行不喲。”
“哪裡要啷個人照顧,只是說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屋裡,怕有啷個,其他沒得啷個的。”忠傳才說話,嗓子啞的像枯樹老皮,想了想,又道:“一味也沒得病,只是腦筋失靈恍惚了認不到人,以前是療養院護工照顧,那陣兒認不到人的情況嚴重些,一失靈就想到娃兒落了屋裡跳樓那些,是醫院怕她跳樓發瘋那樣給她藥吃多了,安眠的吃多了人腦殼不轉彎的。護工也一味把她裝到輪椅裡不准她走路,時間久了這樣把她糟蹋了。實際她也沒得啷個病,藥吃多了,身體不活動,現在都好多了,現在平常還帶到樓底下去散步曬太陽那些呢。偶爾,人也像認得到一樣,潘宏跟潘寧兩個沒去幾回,一看到她都朝他們笑呢。只是藥吃多了,藥吃多了把她身體吃敗了時常現腦殼痛腳杆痛,怕她一痛惱火了容易發燒,其他沒得啷個的。”
陳母道:“腦殼失靈的人只要可以認得到人就好,認得到人她慢慢就好的,慢慢好著來。那她現在認得到娃兒噻,現在她曉得哪個是哪個不嘛?可能經常看到的人她還是慢慢曉得。”
潘運坐在上面椅子裡有些打瞌睡了,棺材下的香和蠟燭都還長,忠承因她們這邊說話,也將眼睛和耳朵放到這裡來,聽姐姐道:“恍的,你說認得也認得,說認不得有時也恍,有時她想起來嘜,看見他就笑,笑眯眯的望著他,有時又哭,好好的一個人抹眼淚,有時像正常的話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