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硬是,一談就吵一談就吵,這兩天轉去不曉得又在屋裡吵架沒有,我想到都腦殼大。”

老張笑道:“你媽媽又轉去整啷個嘛?這兩天。”

信有嘖一聲:“曉得整啷個喲,氣吼吼的,喊我給她出證明,談她跟老漢要分開過,兩個人閒著了,反正他兩個也喜歡搞這些,從我小時候就開始。我吼了她幾句嘜又收拾東西轉去了噻,火冒三天的,她談老漢過來她就轉去,她不跟老漢住一堆呢,更年期到了吧,脾氣大得不得了。

哎呀我覺得也是老漢把她慣得,回回都楞個,一吵架就不理她不跟她兩個談,媽媽要做啷個都隨她,過身兩個人又像屁事沒得一樣,搞得兩個人現在硬是!媽媽以前還只是慪兩天不談話,現在要麼就收拾東西走啊,或者就在旁邊人身上出氣,我都服了他倆!”

老來的老張已經管不了這些,尤其聽孫子輩說來只感到好笑:“這回又為啷個嘛。”

“曉得為啷個啊,樣都不為!倒是為啷個都好,就是樣都不為,光打嘴仗!老漢這裡腳傷了不是喊他過來嘛,不然他一個人在屋裡又啷個搞嘛,恁幾十年從來沒弄過飯,我剛不是跟你說了嘜媽媽出門好多天他就在外面吃好多天。先前在合作社還跟那裡吃,現在年紀也大了,上回轉去我就說喊他過這邊來。曉得這回轉去兩個人又吵啷個啊,轉來就開始跟我念,談老漢來她就轉去,我說你轉去轉去,回回都楞個,兩個人還是三歲的兩歲呢!就為啷個,跟我都不談話了,轉去就把電話不曉得甩哪裡去了,人也找不到,曉得老漢在哪裡也沒得人接,想到他兩個我就懶得談。”

老張:“......”

老張往河邊走,許多人散步,白日裡垂頭喪氣的柳條現在晚風一吹又開始得意洋洋。燈光隔老遠亮一盞,河對岸上許多跳壩壩舞的,音響和燈弄得比年輕時跳迪斯科還聲勢浩大。

信有又在電話裡說:“轉去也好,免得在這裡也不清淨,老漢不理她不跟她扯她就來跟我扯,我還上班呢,典型的更年期!你跟老漢一起過來噻,正好要中秋了,這陣兒屋裡涼快點了不?中秋信歡也談她過來呢,等中秋她再接媽媽過來,這兩老的,一句兩句談不完的。”

“那娃兒呢?你媽媽轉來了娃兒也帶轉來了?娃哪個帶啊?要上班……”老張想起來這個。

只聽信有談:“娃兒這兩天她媽媽在帶著,她外婆,她這兩天過來耍。”

這可就不說實話了。

打完這通無濟於事的電話,那兩冤家依舊沒有聲信兒,再打陳卓的,同樣沒人接,信有隻想把手機摔了自己也奪門而出去。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果然女人吵架過後的反應都一模一樣,冷戰不理人,離家出走。

啊————

同信有掛了電話,老張從河邊一路走到三江大橋,在廣場那兒看了半天壩壩舞,八點多才慢悠悠又原路返回來,一路喧譁,沒注意手機鈴聲。正走到門洞,忠承的電話又打來,有些像笑的口氣:“你去看二哥沒有?他腳好點沒有嘛?”

年代久遠光線昏黃的老小區裡地面越來越不平,也可能是鞋板底不好,或者鞋尖兒壞了,近一段走到這裡總是踉蹌往前絆腳,但都不嚴重,沒摔倒,往外崴兩步,沒有大影響。老張說:“沒有,整啷個嘛?他那腳不嚴重呢,線也拆了,有耐心個人屋裡多養兩天,沒得耐心也走得,沒得好惱火。”

忠承道:“那二嫂在電話裡談恁惱火?我還說好嚴重呢,談是傷到皮肉的嘛,骨頭沒得事噻,二嫂談哥哥惱火的床都不下來?”

老張道:“她談話你不曉得。”

“我就是不曉得喲,我談真的呢,下午二嫂打的電話,說二哥病的恁嚴重下不了床路都走不得都沒得人去看他,又談上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