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令人喜悅。

過程卻格外的艱辛。

畢竟,心靈上的臺階是很多人無法翻越的高牆。

當自己跟自己開始繞死衚衕,正常情況下的邏輯就很難貫徹了。

旁人看來完全不需要糾結的東西,會變得像詛咒一樣拖拽著當事人的腳步。

柏木很清楚這一點。

在吉利蛋自身沒有覺悟之時,作為訓練家的他哪怕再有想法,也是很難幫助前者戰勝心靈弱點的。

因此當對方表示自己想嘗試著攻擊的時候,他高興到說不出話來。

試驗開始的當天。

尚未將精神強念交給吉利蛋的他沒有任何要求,使用招式也好,不使用招式也罷。

只要能成功發動一次攻擊即可。

而吉利蛋固然已經能向對手投毒,但在涉及到直接或非直接傷害的概念,它的潛意識有著極為清晰的認知。

騙得過別人,騙不過自己。

當它站在波士可多拉身前舉起手,心中做好準備拍下去的剎那,腦中卻不受控制地浮現曾經被打罵的畫面。

彷彿一瞬間被拉到了過往,耳畔塞滿了似男似女的呵斥聲,催促著它打下去,攻擊過去。

惡毒的話語帶來了遍佈身體各處的刺痛。

它們就像一道道烙印,永遠潛藏在吉利蛋的記憶深處,等待它主動將其撕開並化作痛苦呈現在所有人面前。

這時。

折磨吉利蛋的不再是無法傷害其他寶可夢的良心譴責,而是因無法傷害其他寶可夢而被人為製造出來,如同煉獄一般的回憶。

它的手僵硬在半空中。

無論如何也沒辦法順利落下。

吉利蛋明白自己的攻擊給波士可多拉撓癢癢都不夠,自己也不是真的傷害後者,只是想發動第一次攻擊。

可即便是這樣,即便是小小的一個動作,都像是跨越天塹般困難。

耳旁的喝罵聲越來越響亮,早已痊癒的傷口像是重新破裂了一樣,眼前波士可多拉的銀色鎧甲不斷與漆黑環境中的冰冷柵欄來回閃爍。

吉利蛋的手開始微微顫抖起來,呼吸變得急促。

悲觀情緒湧上心頭。

連最簡單的拍擊動作都做不到,這樣的自己,究竟還有什麼用處——

“不要緊張,不要著急。”

一隻溫暖的大手輕輕覆蓋在頭頂,柔和的聲音明明很輕,卻瞬間壓過了前一秒還在腦海裡迴盪的辱罵聲。

暖意順流向下充盈身體,刺痛感消失無蹤。

一股新的力量正在孕育。

“放輕鬆,就像學習新的招式一樣,讓我們以破解的形式慢慢來。”

“咕吼!”

“lucky……”

吉利蛋微微昂起頭,映入眼簾的是柏木與波士可多拉的笑臉,不摻雜任何苛責的情緒,只有毫無保留的信任。

而身體裡逐漸湧現的,赫然是來自訓練家的饋贈,這種感觸無論如何它都不會忘記。

“既然接觸類招式不行,那就考慮一下遠端且無形的力量。能接受意念移物,那麼間接攻擊的精神強念或許更適合作為突破口……你認為呢?”

柏木半蹲著對平視的吉利蛋說道。

後者愣神。

明明是自作主張般做出的決定,明明想好了要與過去做個了斷,誇下海口般拜託了訓練家,可到頭來仍舊駐足於臨門一腳前,戰戰兢兢不得寸進。

無論怎麼想,自己都沒能順利地回應訓練家的期待。

但就是這樣的自己,等來的既不是責難也不是嘲笑,而是溫暖的笑容與毫不吝嗇的幫助。

“luck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