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兒小嘴一鼓,道:“你與我軒轅伯伯稱兄道弟,那麼,我豈非也成了你的晚輩了?我不要做你的晚輩,你唇上鬍子都沒有,憑什麼有我這麼大的侄女?哼!”

江青見明豔的少女,那一派天真未浪的嬌憨之態,不由十分有趣,他這時已恢復常態,淡然一笑道:“姑娘,在下並沒有說要做姑娘長輩,江湖上的輩份關係,有時確是難以分辨的……”

萱兒嫣然一笑,頰上的兩個小酒渦,漾出一絲迷人氣息,她柔聲道:“這才象話,啊!對了,你別姑娘姑娘的,叫得人家渾身不舒服,我叫小萱,唐小萱。”

江青急忙點頭,道:“小萱,這名字真好,和你一般動人,而且與你的年齡正好合適。”

唐小萱一睜那雙清澈的大眼,填道:“什麼?小?我已經十七歲了,明年四月便正式過生日,這還算小?”

江青又是一怔,忙道:“不……不小……不小……啊!姑娘,不,小萱,請你穿上鞋子,咱們一起進去好嗎?恐怕他們已等急了。”

唐小萱一撇那小巧的櫻唇,道:“不見得吧?只怕與你坐在一起的那位姑娘等急了倒是真的,分開這麼一霎的功夫也等不及麼?”

江青心中忖道:“這位姑娘為什麼對自己這樣呢?而且,憑目前的關係,不過只是萍水之緣,她如此說話,不是顯得有些過份麼?唉!蕙妹妹難道真說對了?否則,她無須,也不可能說這些話……”

想著,江青不由正色道:“小萱,別這樣說,在下與蕙妹妹十分純潔,我們互相敬重,互相……互相愛戀,已非一日,在下並……”

唐小萱粉面倏黯,搖手道:“請不要說下去,我知道,我只要看一眼就知道……”

她有些苦澀的笑了一下,即使如此,那笑中仍含有另一種令人憐惜的魅力,她迅捷的穿上鞋子,黯淡而傷感的向江青道:“江公子,現在太陽尚未落山,我自午間見到你,到目前不過是一段極為短促的時間,但是,有時在某一種情感上,這一個短暫的時間,已是人多,人多了!我……我只訴你一句話,我見著你的日子太遲了……太遲了……”

江青嘴角微微抽搐,他想:“蕙妹妹果然一點都沒有說錯,小萱見我時,目光中所包含的神色,竟與全玲玲是一樣的。”

他又自嘲的苦笑一臂,道:“小萱,你的年齡,只適於做在下的妹妹,一個像你這般綺年玉貌的女孩子,將來不知有多少俊逸豪雄,夢寐以求,現在,又何苦作繭自縛呢?在下只是個徒具虛名的江湖草莽,實不值有勞姑牽掛縈懷……”

唐小萱慘淡的一笑,這一笑,使她那天真純摯的憨態,好似在驟然間消失,變得世故起來。

她緩緩自那枝椏上站起,用手一拂鬢邊的秀髮,幽幽說道:“江公子,在這短促的初見裡,尤其我是個女子,同你說出這些話,你或者會誤解我是一個大膽而輕挑的人,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在我一生中,只有在遇見你的剎那間,使我自心底起了一陣巨大的波動,我幾乎無法剋制自己,但是,我也不願強行隱瞞我心中最深切的感觸……這是十七年來的生命中,我首次向一個人,尤其是一個陌生的男人,說出這許多我原不該說的話。我很滿足,因為,不論你對我的影響如何,我已將我心中所感受的告訴你,以後……唉!誰知以後如何呢?我恐怕永遠不會忘記,永遠悔恨一件事,我遇見你的日子太遲了!”

江青努力使自己心湖平靜,他警惕自己,剋制自己,終於,他沉靜的說:“小萱,等你再長大一些,你會知道今天的想法是十分幼稚的,現在,讓我們回去吧,恐怕他們真的等急了。”

唐小萱那雙美麗的大眼中,流轉著兩顆晶瑩的淚珠,她哀怨的向江青看了一眼,這一眼是如此深刻,如此傷感,就似一把利劍,直穿入江青心房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