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迅速逼近的地面的舊操場,粉碎著沉入了漆黑的水面。——綾人那無邊無際的弱水,一點不留地吞噬了這些墜落的殘渣。

夢境就是心境,正如他自己所說。

弱水只是在他心裡,就能浩瀚無垠,深不見底。

所有罪過都可以被他寬容,包裹進去,合而為一,無聲無息。

我突然瞭解到這樣一個事實,著實吃了一驚。

你說解夢人為什麼做不得虧心事呢。

——你看見綾人了嗎,他的心就像海一樣。

半空裡綾人伸手按住了我的腦袋,把我按在他的肩膀上,遮住了我的視線。

“好了,低頭。”我聽到他說。“怕就不要往下看。”

剎那之後,我們沉入冰冷的湖。

弱水從身上拂過去,很涼,很靜,異常溫柔。

從水面冒出之後,又看到了那些白色的蓮花,花蕊裡燃著安靜的火焰。

腳底有奇異的力向上推,把我們都浮起來。

彷彿剛才什麼也沒有發生,天空裡意味不明的各種文字和符號依舊緩緩改變著位置,時不時地閃爍,或者消失。

遠遠的天際微微泛紅,有流星交叉劃過,消失在水平面,夜色裡拖出一條美麗的傷痕。

“那是名字。不管是夢境還是現實,只要是我見過一面或是聽到一次的名字,都要到我這裡來。”綾人拉著我漫行在水面,慢慢地說。“它們在這個地方落下去了。”

“名字的主人呢。”我問。“去了相同的地方嗎?”

“你看,我的星星都在動。那些軌跡都是命運的痕跡。”綾人舉起手指,直指向夜空大大小小的文字,“只有還在天空中移動的,才有交集的可能。”

你見過交叉落下的流星嗎?

那是最後一次的交集。

因為交叉的流星意味著它們落向了相反的方向,在那個交叉之後就只有無限度地遠離,直到軌跡消失。

“我可以找到我哥哥的名字嗎?”我問綾人。

“可以的。但我不知道在哪裡。”他仰著臉,星光裡浮現出月華一樣的銀輝,像是墮落在忘川的路西法。“如果他的名字哪天從我這裡落下去,我就能看見了。”

“不會有那麼一天的。”我看著他,說。“你就是能看到我的落下去,也未必能看到他的。”

“是嗎?真可怕的承諾。”綾人低頭看我,突然笑了。“——那麼你知道我的名字在哪裡嗎?”

沒有等我猜出來,綾人在我面前蹲下來,伸手捂住了我的眼睛。

“我知道在哪裡,因為我看見了。”我聽到他的聲音低低地在我的耳邊說,“我在很早很早以前就親眼看著它落下去了。——根本不用等,我是註定為夢而死的人,夢遲早都會擁有我,所以不用等。——這是我唯一的歸宿。”

星星的軌跡落向何方?

有人早已看見。

這樣的人為什麼還有勇氣走在路上?

答案是他的心像海一樣。

就像已經容納了無數顆星星的海一樣。

“你今天才瞭解那孩子的可怕嗎?”張桃把茶杯放回小碟子裡,把頭髮拂到耳後,慢悠悠地說。“可惜啊,這孩子天生沒有辦法保護自己。——你看,你們差點就把你們的自我給弄死了呢,會變成植物人的。”

“是啊,沒死成真是奇蹟發生。”我心裡暗罵一聲張桃大叔說話不吉利,道。“我來問的就是那是什麼奇蹟?”

好歹知道是怎麼誘發的,要把悠一的魂兒找回來恐怕要兇險的多,萬一需要,可以拿來當盾牌用。

“那不是奇蹟。這個世界上也沒有該被叫做奇蹟的東西。”張桃微微一笑,把手肘支在桌面上,略微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