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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風雲激盪的南北大勢,注意力並沒放在這曲舞上,儘管臺上正賣力演出的是外班新秀,花名小燕子,早前以滿宮清唱扮丑角聞名,現在像變了人似的,一臉悽苦哀愁,只能走唐舞宋詞、深閨怨孃的老戲路,靠著《石頭記》的詞曲,漸漸掙了些名氣。
也不是所有人心不在焉,一人坐在角落裡,半眯著眼正細細品著唱腔,手裡揮著一根筷子,像是在排程歌者的旋律。
“草木也知愁,韶華竟白頭,嘆今生誰舍誰收?嫁與東風chūn不管,憑爾去,忍淹留……”
到最後部分,筷子一僵,這個儒生打扮的年輕人搖頭慨嘆:“是爾不是兒,就不該選旗人唱這詞。”
又一個嗓音響起:“非是音誤,而是你這詞者心誤……”
一個儒衫中年徑直在年輕人身前落坐,口裡還沒停:“名園築何處,仙境別紅塵;借得山川秀,添來景物新;香融金谷酒,花媚玉堂人;何幸邀恩寵,宮車過往頻……夢阮啊,你這石頭記也要在中原揚名了。你都不知,多少紅衣武夫揣槍上陣,心裡還惦著寶黛之緣。可你在第八十回裡來了這麼一首詩。真要拆了兩人,就連我也要肝腸寸斷。”
年輕人正是曹沾,他苦笑道:“能得人與我共愁,斷腸又何妨。”
仰頭一杯濁酒下腹。似乎這兩年來的苦愁再翻上心胸,曹沾自覺又醉了。
表妹終究是嫁人了,新郎官既不是皇帝,也不是他,在汪朱案上的失意,辜負表妹之心的悔意,兩樁深愁一併纏住了他。讓他對自己憎惡失望到了極點,乾脆埋首書案,一腔鬱血寫就八十回《石頭記》。一邊寫還一邊在大觀園裡與藝伎們唱酬廝混,贏得一個“曹邦彥”的諢號,《石頭記》也廣傳於世。
英華北伐了,華夏要一統了,他全不關心,自年初到現在。八十回之後該怎麼寫,他rìrì憋著,就是不敢動筆。如來人所說,寶玉和黛玉,到底該得來什麼命運?這一落筆,自己此生怕就再無顧念。
對了,來人……
曹沾清醒了些,趕緊起身作揖道:“吳兵備,此時怎還有空來見我這個廢人?”
來人吳敬梓,他呵呵笑著還禮道:“此時我已不是江蘇兵備道了。”
曹沾皺眉:“難道是……
吳敬梓點頭:“白道隆之事,我也有涉,張廣泗是武人。依令行事,殺戮有功無過,可我是文官。都察院彈劾我處置不密,有失職守,所以……”
丟開自己的愁苦,曹沾頓生義憤:“都察院怎麼也成了舊世風聞鼓譟的碎嘴御史?就只知拉自家人後腿!”
吳敬梓再笑道:“剛交卸兵備道大印。又被徵調為山東兗沂曹濟道置制使,統領軍政,手下正缺一個兵備道,夢阮,與我一同北上建業吧!”
曹沾呆住,許久後才訥訥道:“我、我已無心仕途……”
吳敬梓斂容沉聲道:“這豈關個人仕途!?我所知的曹夢阮,不是文才斐然的曹邦彥,而是在居延堡與將士一同浴血疆場的曹校尉!我也相信,那個曹夢阮還在,就在你心底裡!繁華錦世裡,你可以作你的曹邦彥,任你自艾自憐,可如今英華北伐,華夏一統,正是上天重布風雲之時,怎能再埋在兒女情長中?曹校尉……出來擔天下一角罷!”
曹沾握著酒杯的手哆嗦起來,此時外面雜聲驟然拔高,漸漸匯聚為一股沖天浪cháo,還有人衝進廳堂喊道:“禁衛第六師開拔了!”
禁衛第六師!?
一瞬間,居延堡的血汗時光又在腦中閃現,捏著自己的遺書卻先戰歿的同僚代去病,教導自己如何克服死亡恐懼,卻已再無恐懼的營指揮楊繼遠,一個個化作自己紙上數字消逝的生命,以及自己在群龍無首時挺身而出的惶恐,功成時又如脫胎換骨般自新的釋然,樁樁心念那麼清晰,像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