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個90也已經收不住身勢,幾乎也是自投羅網般奔向了衛瘋子刀鋒所及之處。渾身顫抖的棒槌再次充當了盾牌的角色,於是這次真的完了——

當棒槌拼了命將90成功推開的時候,一刀蒼涼的刀風劃過,齊整整切斷了他的後頸,頸骨斷!

這個一向憨厚卻不失詼諧的漢子,再也不可能站起來。

七名隊員傻了。而衛瘋子見包圍圈大開,且聽到了遠處此起彼伏的警笛聲,知道不能戀戰。喊了一聲「撤」,便疾速奔逃。

但是,何途哪裡還能脫身?再加上暗影的隊員已經悲憤欲死,招招奪命。終於,何途被一名暗影隊員一棍子砸懵,倒地不起。

十名隊員也已經沒心思追擊衛瘋子了,而且即便要追也追不上,追上了也只能是送死。他們緊緊把躺在地上的棒槌圍起來,傻傻的站立。唯獨被棒槌捨身救出的85和90,跪在棒槌的屍體前嚎啕大哭,哪裡像是兩個成年男人,哪裡像是兩個精英特種兵。

……

「我敢說,執行任務的時候你們若是遇到危險,你們小隊長會替你們挨刀子、擋子彈。棒槌,是不是?」周東飛說。

棒槌點了點頭,訕笑道:「在咱們暗影裡頭,這事兒不很正常嘛。」

總教官那次訓話的時候,這一番對話猶在耳邊。平時的時候聽起來是如此的簡單,可是當事情活生生、血淋淋的發生在眼前,卻又是如此的驚心動魄。

棒槌沒有幫兄弟們擋子彈,卻硬生生幫著他們擋了兩刀。甚至這比擋子彈還悲愴,因為連屍首都已經殘缺。那被剖開的肚子,斷落在不遠處的右手手臂,滿地的鮮血……所有的一切,看起來是如此的驚心。

十名隊員的眼睛似乎只有一種色彩,紅色,血紅。

當那些警察過來,帶頭的當即大驚。收拾了何途,又命令大部分人繼續追擊衛瘋子,剩下十餘人將棒槌象徵性的送到了最近的醫院。只能是象徵性的了,頸骨被切斷、中樞神經也斷了,這跟斬首差不多。

……

電話上,81泣不成聲。這個臨時副小隊長,如今肩負著小隊長的職務和使命。他將這件事告訴遠在首都的周東飛的時候,聽得出總教官也幾乎傻眼了,久久沒有說話。不多時,電話那邊爆發出了壓抑的悶吼,似乎還有拳頭砸擊腦袋的聲音。

「何途已經拿下,你們處理了棒槌的後事,帶著骨灰歸隊回總部。你暫時代理小隊長職務,務必確保兄弟們都安全回來。」周東飛強忍住悲愴和憤怒,在自己的屬下面前終於保持了基本的鎮定。他是軍人,是此時的軍事主官,即便面對著部下的流血犧牲,也不能喪失理智。

而掛掉電話之後,周東飛狠狠一拳砸擊在病房外的牆壁上,轟轟作響,嚇壞了不少人。但是,周東飛沒心情理會身邊的人來人往,而是默默地、無力的席地而坐,背部倚在牆壁上,閉目仰首默不作聲。

「二師兄,那天我罵你就是頭豬,但我……連豬都不如。我親自帶過去的兄弟死的時候,我都沒在他們身邊……棒槌,我的兄弟……」

那個憨厚的東三省漢子,那個被自己折騰的敢於裝死的兄弟,那個一笑起來露出一顆虎牙貌似人畜無害的男人,沒了。

不一會兒,政委姚夜打來了電話。那個溫文儒雅的男人在電話上咆哮,如同一頭髮了狂的狼。「狗日的衛瘋子!狗日的周東飛!當初你他媽怎麼答應老子的!老子說『十個新兄弟敢少一個、老子跟你玩兒命』,你他媽倒好,十個新兄弟保住了,棒槌卻撂進去了?!」

周東飛默不作聲,任憑這個同樣傷感的兄弟發洩那股子怒火。

又罵了一通,姚夜似乎平靜了一些,說:「我過火了,你不在那裡,不能怪你……」

周東飛沉悶的乾咳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