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應鐵礦砂、廢鋼、煤電等生產原料的上游企業,則不會停止向市鋼追討此前交付的貨款。到年底,這種債務上的矛盾就會越發的激化,去年市鍛壓廠債務危機就是前例。

此時,市鋼在明面上拖欠省行各家銀行貸款加利息累計總數也高達六個億。

這些貸款的本金可以暫時不用歸還,但利息到期不支付,各家銀行又不都是吃素的,不要說會拒絕再提供資金給市鋼維持運轉了,直接凍結市鋼在各家銀行的資金賬戶,把市鋼僅剩不多的週轉資金直接划走,也不是什麼難以想象的事情。

眼下已經是十二月中旬,再有十來天的時間,就是年終財季結算日,市鋼要歸還各家銀行的短期債務及到期利息,總數高達九千萬。

而市鋼當下現有用於生產週轉的資金不過兩千餘萬,應收債款有一些,但當前國內的三角債形勢惡劣,有債款在外,但不意味著能把錢及時討回來。

就算背後更深層次的問題還沒有充分暴露出來,就在眼下多重打擊之下,市鋼就已經是搖搖欲墜,快要支撐不住。

顧同的去職以及周健等人給警方控制,使得市鋼現有的管理層上上下下都不能安心整頓工作,而普通工人,更是人心惶惶,看不到出路在哪裡。

在這種情況下,韓壽春不果斷的把問題捅出來,等拖上三五個月,拖到拖不過,叫市鋼的問題總爆發,他到時候想洗清自己的責任,就不那麼容易了。

韓壽春在報告末尾的結論也很簡單,要讓市鋼熬過這次危機,就要錢。市鋼要能在年底獲得兩個億的補充資金,這次危機就能相對容易的熬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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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滴打在窗臺上,雨沫子濺到屋裡來,打來譚啟平的身上,他也沒有感覺。

譚啟平轉回身,看著悶聲坐在沙發上半天不吭聲的梁小林,也沒有問什麼。

他也沒有辦法把韓壽春拉過來罵一頓,的確,沒有資金補充,市鋼的局面換誰過去都難支撐下去。

譚啟平眼下的問題有兩個,一是從哪裡去籌這筆資金,二是這筆資金補充給市鋼,又怎麼保證市鋼的生產能恢復到正常的軌道上來,而不是給市鋼這個無底洞吞沒掉。

“信用聯社到年底還能不能抽出資金來,張口要兩個億太多了,信用聯社能不能先抽兩三千萬給市鋼應一下急?”譚啟平走到辦公桌後面坐下來,現在他總是要硬著頭皮想辦法去解決問題。

譚啟平當然可以把問題都推給政府那邊,但完全推給政府那邊,高天河又不是吃素的,必然又會將所有的問題跟責任,都儘可能的往分管工業、金融、安全生產的常務副市長梁小林頭上推。

最終市鋼要是不能維持局面,垮了,高天河必然會將梁小林推出來當替罪羊。

在當下的情況,譚啟平還不能把梁小林推出去當替罪羊,不然只會叫他在東華更孤立、更被動。

聽譚啟平這麼問,梁小林更是滿臉苦澀。

現在市裡能直接指揮得動的,就是城市信用聯社。

因為指揮得動,所以市裡每有什麼爛攤子,其他銀行不願意出面的,就指揮城市信用聯社頂上去補缺。

這也造成城市信用聯社的貸款壞賬率,遠遠高過其他銀行,成為市裡另一堆爛攤子。

到年底了,不要說城市信用聯社的放貸額度已經用盡,沒有多餘的資金放給市鋼渡過眼前的危機,而城市信用聯社本身這次怕是也要給市鋼拖入嚴重的危機之中。

這些年來,城市信用聯社陸續放給市鋼的貸款累計利息,總數將近兩點五億,到年底,市鋼應支付給城市信用聯社的短期到期債務及利息,差不多有四千萬。

城市信用聯社這時候非但不能再給市鋼提供貸款,還迫切希望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