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瀉如注,暢快……”

韓再興之前可沒打過這般正規的陣戰,帶著一營千人的單薄橫陣朝數萬清軍人潮逼去,內心其實無比緊張。

此刻見對方在一頓排槍下就崩潰,他兩眼瞳孑啡散,腿也微微發抖,只覺尿意難當。

“我早就知道的,早就知道啊…………”

謝定北指揮著自己一營人馬穩穩推進,而他自己卻一邊走一邊嘀咕著,身邊江得道詫異地看著這個營頭,心說你現在又不是清兵,你哭個啥?

“北面……沒問題吧?”

何孟風這一營在最南面,他的心思卻已飛到了北面,在他看來,現在能再左右戰局的,就是北面那樁不明因素了,至於眼前……眼前做的事,跟之前在郴州對戰湖南民勇的境遇比起來,簡直就是閒庭信步。

“問題是他們敢不敢來。”

這條長龍橫陣的北面盡頭,張漢皖也正朝北面看去,跟何孟風一樣,他的心思已經沒多少在眼前的戰場上了。

“那邊…………能行嗎?天王身邊可沒有多少兵了。”

部下有些擔憂地看向清溪山方向,那邊正響著爆豆般的槍聲。

“該是不行了,我是說韃子。”

張漢皖腦袋都沒轉。

“嶽超龍幹得好!”

正覺兩面戰場都在崩潰,清溪山下湖南民勇的攻勢,如同一根救命稻草送到了胤禎手裡。

“本帥不退!嶽超龍正撼那李肆本陣,令甘州提督劉世明統馬隊速攻!”

他拒絕了部下讓他後退的建言,滿臉赤紅,脖頸賁張。

機不可失!

李肆本陣危急,兩面賊軍必定要回援,趁他們注意力都在清溪山時,讓馬隊從竹山北面突入,竹山賊軍必定崩潰,這樣至少能握住了半勝局面,甚至還可能趁此機會席捲清溪山,拿到最終的勝利。

“嶽超龍在想什麼呢?我是沒什麼兵了,可這裡是個炮臺啊……”

清溪山上,李肆白了一眼正聚起數百侍衛,要跟湖南民勇來場肉搏戰的龍高山,朝遠處的王堂合揮手。

王堂合任職黃岡山駐守營,在韶州憋了好幾個月,眼見兄弟們馳騁戰場,自己卻成了廟子要的菩薩像,早已經牢騷滿肚。宜章之戰,江西綠營要麼被殷特布拉到福建,要麼被胤禎徵調到湖南,再沒威脅韶州的力量,李肆就把他也調到前線。

時間雖短,工程和兵力不足,可由已經熟悉要塞防衛策略的王堂合調理,清溪山隱隱成了一座炮臺,一萬湖南民勇的攻擊,遠在王堂合設定的防線承受能力之下。

十二斤炮繼續轟擊著蔡背嶺方向,支援羽林鷹揚兩軍,這兩軍匯聚在清溪山上的數十門八斤炮開始轟鳴。這些八斤炮的設定循著清溪山的視野脈絡,將幾處便於衝擊的山脊嚴嚴封鎖。

泥土山石崩飛,正從這幾處山脊推進的民勇成了再便利不過的靶子。這些民勇遭受了本次大戰裡無比莊重的待遇,他們是第一次遭到交叉炮火轟擊的受害者。民勇本就怕炮,突前的數百人被炸得七零八落後,紛紛潰退下去。

嶽超龍不甘放棄,山脊走不了,那就從山坳爬上去!可陡峭山坳處卻被排槍和開huā彈封住,守軍不過數百人,佔據險峻地勢,嶽超龍也只能徒呼奈何。

這時李肆的目光也轉向了竹山北面,雖說有些荒唐,但那個第一次上戰場的胤禎,在這般嚴峻形勢下,怎麼也要撲騰一下,再荒唐的事,他應該都能幹得出來。

“弄唐!此乃亂命,怎可接受!?”

竹山北,統帶一萬馬隊的甘州提督劉世明怒聲喝罵道,那十四皇子看起來還像是懂點軍事,可現在怎麼也昏了頭!?竹山戰場本就很狹窄,沒有周旋的空間,他這萬人馬隊只能直愣愣來回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