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的情形讓他心有餘悸,可有人卻為了維護她公司的形象說不能報警。花盆想砸的是他還好說,如果是柴焰呢?

“算了。”

“什麼?”

“我說算了。”柴焰說一不二,手腳利落,拉起陳未南走了。

灰白崎嶇的盤山公路上,銀色車子轉過第三個彎道,面前是段平直舒緩的下坡道。孤獨矗立的路燈發著昏黃的光,隨著車速,層疊成跳動起伏的黃色光帶,映亮車裡人半張面龐。雨刷掃過的玻璃留下兩塊交疊一起的扇形空白,沒有人聲的車內,發動機嗡鬱低吟,效能良好的不帶一絲雜音,接連變了幾次檔的陳未南有些懊惱,哪怕發出個咯噔聲也好啊,至少能打破此刻這讓人惱火的沉默。

他撇著嘴,手隨著變道的山坡轉著方向盤,遠方,明滅在斑斕霓虹中的城市離他們又近了些。

“你幹嘛攔著我!”他側頭,復又目視前方,山道上唯一一段險要的路段,他不能分心。

最後一叢樹影被車子遠遠拋去車尾,前方是軌跡和緩的入城公路,陳未南把車停在了路旁,肘支在方向盤上,側目望向柴焰,“說說理由,至少要說服我,不然我心裡不舒服。”

“很可能是個意外。”

“也很可能不是。”

“就算不是,也未必是針對我們的。”陳未南的固執和孩子氣總讓她無奈,“那樣的場合,報警的確不明智。”

切。

“你總為他們想。”陳未南板著臉。

空曠的路面,風揚起微沙,擊打車窗。他拿出打火機,單手開著車,“如果是針對我們的,會是誰呢?”

“不知道。”

陳未南撇嘴,側頭看去窗外,星辰滿天的夜晚,他覺得此刻他想的,和她截然不同。

折返蘄南的前一天,柴焰意外的接到了雲都警方的傳喚,放下整理了一半的行李,她下樓同陳未南匯合。

時間恰逢傍晚,落日餘暉中的警局安靜而幽閉,柴焰坐在開放式辦公廳的長椅上,手擎著一杯半涼的水。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她挺直脊背,身體前傾。

“我們在現場發現一張紙,上面寫著一個類似字母C的東西,案件照目前來看是人為的無疑,我們警方希望你們能配合看看有什麼線索可以提供給我們,方便我們排查,或者,你們和誰結過怨嗎?”

C……結怨……

同陳未南對視一眼,柴焰放下杯子,沉默片刻,“一時想不起來了。”

“什麼叫想不起來?柴焰,是你在裝傻,還是我失憶了。字母C,還有理由傷害我們的,眼前不就有一個嗎?”警局外的林蔭路朦朧幽深,遠處是沉黑夜色,陳未南揮舞著手,情緒激動。

“你說誰?”

女人的平靜徹底激怒了陳未南,他甩手離開,頎長的身影很快隱沒在重重樹影裡。

如果不是那過分明顯的腳步聲,她或許真的會以為他走了。

她步履輕快地追上去,很快也消失在夜色之中。

月色清明,茂密的樹蔓下傳來男女輕微的對話聲。

“你也說遲楊未必是遲秋成,就算是,他也未必傷我。”

“你就是護著他。”

“是你對他有偏見。”

“我偏……”

爭執被一個突如其來的吻結束了。

半晌過去,柴焰睜開眼,“陳未南,你要是長矮點就好了,腳好累。”

………

電話響了許久,何子銘才聽到。他朝對手擺了擺手,繞過攔截網,走向休息區的矮椅,電話被裹在一摞衣服裡,唱得有些聲嘶力竭。何子銘拿起電話,看了眼人名,微笑著把電話夾去耳側。

他“喂”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