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大廳,就有各種熟人前來招呼,趁著鍾父鍾母忙著寒暄的時候,鍾靈悄悄溜了出去。

那個時候,也是在這個大廳辦的宴會。花園裡沒有人,眾人都待在室內,鍾靈獨自走著,月光投射在石板路上,細細碎碎落了一地,靜靜的,連喧囂聲都遠了。

鍾靈循著記憶走去,彼時她的想法很是矛盾,一方面,她很想把江亟搶過來,報復大姑和三姑,可是,她在那麼做的同時又深深鄙視自己的這種行為,她那麼做,和那些人又有什麼區別?矛盾和掙扎讓她十分痛苦,她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又怨恨自己不敢對自己狠一些。最終,她還是沒能夠徹底那麼做。

花園裡種滿了各種四季常青的植物,鍾靈繞過灌木,走到一棵樹下,應該就是這兒。

江亟走了之後,她就在他房裡寫了一封信,具體的遣詞造句她記不得了,大意就是對自己所做的事情十分後悔,希望他能原諒並忘記這件事情。其實她很清楚,這封信,根本就不是給江亟看的,而是給她自己,這能讓她飽受折磨的內心好受一些,於是她矯情地寫下了這封信,又將它埋了起來,埋在江家院子裡的一棵樹下。

時過境遷,加上她又重生了一回,鍾靈明白這封信不可能還在這裡。即便是沒有重生,多半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腐爛,消失。

可她就是下意識地走過來了,明知道不可能會存在,還是想再確認一回。

鍾靈蹲下身子,枯黃的落葉在樹底下堆了厚厚的一層。她站起身,憑著記憶用腳撥開一堆樹葉,枯葉在她腳下發出脆響。鍾靈怕被別人瞧見,條件反射地朝四周望了一圈,大廳方向燈火輝煌,而院子裡清冷一片,只是間隔一段距離點著一盞路燈,昏黃的燈光,顯得愈發幽暗。

鍾靈正要收回目光,徒然覺得漏掉了什麼,她驟然轉頭,見身後不遠處的紫藤蘿花架下似乎有團黑影,鍾靈一驚,把翻開的落葉迅速撥回去,又用腳在上頭踩了幾下。

她躡手躡腳走了幾步,確認並沒有人發現她才舒了口氣。這個季節紫藤花早已枯萎,徒留枯黃的枝條,可隔著一些山石樹木,她還是看不清楚。

鍾靈朝前走了幾步,選了一處背光點,將自己藏好,才朝花架那頭望去。她隱約分辨出那是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一身西服就和到場的所有男士一樣,他原本正對著鍾靈,可偏偏被一根柱子擋住,女的則背對鍾靈,大概是裡頭穿了裙子,室外溫度低,她便披了件外套。

兩人似乎正在交談,聲音都壓得很低,加之隔得有些遠,聲音很模糊,還時斷時續。

“……你打算怎麼做?”是女人的聲音。

然後那個男人笑了笑,說了什麼,鍾靈卻沒有聽到。

“……你可真狠。”那個女人也笑了,“這可是你的親人呀。”

鍾靈心頭一緊,下意識地,她就想去確認那兩個人的身份。一陣風吹過,月亮躲到雲層後面,院子裡變得更暗了,正好方便她靠近。

屏住呼吸,鍾靈輕手輕腳走過去。只要繞到假山後面,她既可以藏身,又可以清楚地看見兩人的臉。她注意力全在那兩人身上,生怕一不小心叫他們發現,卻忽略了腳下。

一個踉蹌,腳下似乎被什麼絆到了,心下一慌,鍾靈趕緊朝後仰,希望能借此保持身體的平衡,可她依舊重心不穩,直直朝後摔去。

這下完了,她還什麼都沒聽到就被人給發現了。他們可不會管她究竟有沒有聽到,只要看到她,就會覺得她妨礙了他們的大事。眼一閉,心一橫,鍾靈想,大不了一會兒她大喊大叫,把人都吸引過來,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又是在江家,總不敢輕易對她下手。

鍾靈緊閉著雙眼,始料未及地,突然有一股力道扯了她一下,她身子一歪,完全不受控制地朝一旁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