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宮,還不滾一邊涼快去?”

抱住孩子的豐腴婦人悲憤道:“龍宮的人就能在快雪山莊無法無天了?我這就下船找尉遲良輔說理去,我就不信莊主會偏袒你們龍宮!”

趙鑄伸出一隻手掌,一臉地痞無賴笑道:“眾位高風亮節的大俠女俠放寬心,老子不是龍宮中人,也不認識什麼嵇六安啊程白霜啊林紅猿啊。”

姓蔣的差一點吐出血來。嵇六安是龍宮宮主,程白霜則是頭號客卿,更是南疆一雙手就數得出來的頂尖高手,林紅猿一直有林小宮主的美譽,隨便拎出一尊,都是高不可攀的大菩薩,蔣家燒香拜神都來不及,哪裡有膽量去挑釁。這乖戾漢子口口聲聲說不認識,你他娘都不認識了還朗朗上口一大串。龍宮大人物出行,都會有捧笏女官開道,而且這女子說話鄉音熟悉,這才讓姓蔣的後知後覺,不得不出聲提醒馮氏夫婦不要不自量力,丟了面子不說,還會害得他的家族被秋後算賬,排擠打壓得無法在南唐道上立足。誰不知道龍宮算是納蘭先生的寵愛丫鬟,萬一傳入天仙似的先生耳中,吐口唾沫,也就淹死了他們整個家族。

趙鑄指了指婦人懷中的孩子,“要去找尉遲良輔評理,沒問題,這小娃娃留下,回頭把屍體往尉遲良輔跟前一丟,你們肯定不佔理也佔理了。”

徐鳳年出聲道:“差不多就行了。”

船尾頓時寂靜無聲。

趙鑄老老實實喝酒,林紅猿也不作聲,馮茂林也識時務,權衡利弊後,選擇當下啞巴吃黃連,掙脫開好友的攙扶,踉蹌退回船艙,依循祖傳功法,運轉氣機,吐故納新。

徐鳳年問道:“趙鑄,你當年怎麼成了乞兒?我記得那時候幾位龍子龍孫雖然日子過得戰戰兢兢,可好歹衣食無憂。”

趙鑄把空蕩蕩的酒壺拋入湖中,揉了揉臉頰,笑眯眯道:“一言難盡吶。反正如今我幾個弟弟私下肯定都會想,當年我這個大哥怎麼就沒餓死在丹銅關。”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只要一念起,既拗口又心酸。

林紅猿站在遠處,如釋重負,既然姓徐的跟世子殿下是舊識,關鍵是明眼人都可以看出那是實打實的瓷實交情,不是什麼虛與委蛇,那教不教姓徐的那招龍宮世代秘傳的拓碑,就無關輕重,不用憂心以後被人抓住把柄。只是林紅猿又有些悄然失落,看來這輩子都指望不上把姓徐的做成人髭了。

徐鳳年轉頭看著這個不在南疆好好作威作福的傢伙,“你吃飽了撐著來給林紅猿當扛輿僕役?”

趙鑄趴在欄杆上,懶洋洋道:“我沒怎麼在江湖上廝混過,以後就更沒有機會了。至於給林紅猿打雜,就當學你的憐香惜玉了。我總不能大大咧咧四處招搖,說老子是趙鑄,江湖好漢們,有本事你們來殺我啊來殺我啊。”

徐鳳年會心一笑,“這個我深有體會。”

趙鑄輕聲道:“本來還想偷偷摸摸去一趟北涼的,想著去姑姑墳上,怎麼都要上三炷香,我爹也答應了的,說捎上他那一份。不過看來是去不成了,你也知道西楚復國在即,我爹臨時打算讓我領著八千精騎北上趁火打劫。你要是再晚來兩天,咱們就要擦肩而過。”

徐鳳年自嘲道:“又要不太平了。我就不懂為什麼曹長卿要復國。”

趙鑄舉目遠望,淡然道:“不奇怪啊,就像世人也都不懂咱們趙家如此刁難你們徐家,為什麼徐叔叔還是不願叛出離陽,直接投奔了北莽。”

徐鳳年笑道:“且不說投降北莽,三十萬鐵騎能帶去幾成人馬,但是做人還是要有些底線的。”

趙鑄轉身斜靠欄杆,問道:“小年,你知道我最佩服徐叔叔哪一點嗎?”

徐鳳年把才喝了小半的酒壺遞給趙鑄,趙鑄仰頭灌了一大口,又丟給林紅猿。

徐鳳年說道:“是他沒有劃江而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