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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都知道小宋都尉的威名了。後來寧州大幫派弟子身份的地痞頭子親自出面,拿棉布裹了一柄刀,招搖過市,嘍囉們鼓吹造勢,揚言大哥要去宅子討個說法,可這位在武澤縣有拼命六郎綽號的豪俠進了宅子後,一個時辰後滿嘴酒氣醉醺醺返回,叼了根竹籤剔肉絲,別人問起,只是笑而不語,三天後所有人才恍然大悟,好嘛,敢情是官匪蛇鼠一窩了,六郎給那都尉招安進了刑房當了小頭目,沒有擠掉誰的位置,而是縣尉大人大筆一揮,添了一個名額,如此一來,武澤縣城不但知道了那姓宋的年輕官家,還知道了這傢伙吃相難看得很!出人意料的是宋都尉如此僭越行事,縣令和老都尉都沒有出聲,只有跟這兩家關係近的親戚,才知道喜好風雅的縣令大人家裡新掛了幅字畫,嚴老爺那個學識平平做隔壁縣刀筆吏的兒子,不知怎麼就妙筆生花,幫主薄寫了篇讓郡守都拍案叫好的應對文章。這可是官場上罕見新婚燕爾的景象啊,武澤縣都不得不開始重視這位小宋都尉,臨近年關,去宅子送禮的富賈絡繹不絕,姓宋的來者不拒,光是收禮,差不多就是日入鬥金。不過誰都心知肚明,這些禮,不是白收的,人情有來就有往,以後得一一還上,要是不換,就壞了規矩,還輕了,照樣是不懂規矩。別看武澤縣頂著上縣頭銜,縣城不大,可雞毛蒜皮的事情多了去,宋恪禮這個從九品上的縣尉,又是專門跟麻煩打交道的勞碌官,以後有得他受。
不過如膠似漆的局面很快就被打破,快到堪稱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向與世無爭的主薄大人開始率先向新都尉發難,官衙事務百般刁難不說,還讓染指青樓的兵房那夥人乾脆利落丟了身份,讓人瞠目結舌,幾個丈夫原本在兵房做事的婆娘掙錢時眉開眼笑,交口稱讚小宋都尉是爽利人,恨不得介紹當地俊俏小娘去暖床,可丈夫丟了官差後,立馬去潑婦罵街,一個潑辣的,還拎捅去潑了屎尿在門口,說是要讓姓宋的來年晦氣一整年,縣衙六房也連忙見風使舵,對小宋都尉敬而遠之。宅子也被主人板著臉收回,說是給再高的價錢也不租了,牆倒眾人推的新都尉也不見氣惱,在縣衙後堂獨力收拾出一間偏屋,臨近馬房,結果馬糞堆了幾尺高,也無人打掃,只得跟書童一起清掃,縣令和主薄兩位大人在遠處眯眼看戲,看到宋恪禮渾身臭味,還算泰然處之,倒是那個書童流淚不止,兩位老爺相視一笑。
縣令夫人起先還有些憐憫,心底其實是惋惜沒法子再去揩油那位清雅俊哥兒的細皮嫩肉,被縣令一頓臭罵,告知內幕,才知道輕重,原來那宋小哥竟是京城裡的大族子弟,具體背景也語焉不詳,很難考究,好似武澤縣坐二把交椅的主薄也沒能知曉,只是主薄大人的座師發話,咱們寧州有位惹不起的大人,正四品!他早就不順眼小宋都尉的家族,得拾掇拾掇這個家道破落的窮酸小子,儘管怎麼下作怎麼來。
臭烘烘的馬房內,宋恪禮笑著幫他的伴讀書童擦了擦淚水,才十四五歲的書童欲言又止,只能哭,天大委屈一般。
門庭若市轉瞬變成門可羅雀,小宋都尉依舊想要賞雪就出城,沒有閒情逸致時便閉門讀書,倒是那個也被連帶一捋到底的地痞頭目,去縣衙探望了一次。除夕前一天,官衙除了幾家官老爺親眷忙碌異常,已經沒有六房事務,在這麼喜慶的一個清晨,一隊騎士拂曉入城,馬背上掛了十幾只大布囊,城衛見是小宋都尉領頭,也懶得多事。人員臃腫的兵房刑房有近百號人,其中真正管事的十幾人都被新都尉請人喊去官衙,說是不去以後便不用當差了,應者寥寥,誰還把這個拔毛鳳凰不如雞的傢伙當回事,也就或企圖燒冷灶或膽小拉不下臉的傢伙去了官衙牢獄,然後一個個呆若木雞。牢獄刑架上吊著十幾個彪形大漢,其中三四人都是登過城頭匪榜的懸賞兇徒,正在被不在刑房之列的外人動用私冷酷刑,牢獄裡有一隻大火盆,炭火熊熊,小宋都尉就坐在小板凳上,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