價,肯定要被宰客,反正山腳那邊的胭脂也湊合。”

“哦。”

“笨南北,別跟我哦哦哦,這些銀錢一人一半,說好了的。不許把銀錢全都給我買胭脂水粉,記住了沒?!”

“哦。”

“哦你個大頭鬼!還有,我讓爹幫你摘炒了一些茶葉,到了龍虎山,見到人就多送禮多給笑臉,咱們家走出去的和尚,都得跟我爹一樣,氣度大。不過萬一你被人打了,就彆嘴硬,趕緊跑回家,我跟爹說一聲,讓他幫你出氣!”

“得嘞,我知曉輕重的。”

“還有一件事,你別忘了啊,如果遇見了徐鳳年,千萬記得跟他說來咱們家玩。”

“一定的。”

“到時候徐鳳年上山,你是幫我爹還是幫徐鳳年?”

“幫你唄。”

“你再說一遍!”

“幫徐鳳年。”

“這還差不多。”

白衣僧人躺在藤椅上,聽著屋裡的小打小鬧,沒來由記起了許多年前一個冬季,在京城小巷裡吃過的一種麵茶,是很能養人的作物糜子細細磨成的,麵茶滾燙,輕輕搖晃,便在一隻小瓷碗裡盪漾,吃法也有一些窮講究,嘴得貼著碗邊上細溜著喝,轉悠著小碗,如此一來,入嘴熱而不燙舌,碗裡頭的麵茶也不會早早變涼,五臟六腑無一處不暖和。大街小巷屋簷下掛滿了冰凌錐子,可喝這樣一碗麵茶,身子暖和了,心也就跟著暖和。當然,最讓他感到在嚴寒裡感到暖意的是身邊坐著一個女子,興許不那麼好看,心眼不太大,有些刁蠻,可大千世界裡,茫茫人海中,偌大一座京城,萬人空巷,數十萬人,他沒有看到皇帝陛下,沒有看到王侯公卿,獨獨看到了她。他既然已經比很多世人都要敬佛禮佛,便心中無愧,對得起那剃去的三千煩惱絲了。他只覺得當不起那些崇敬的眼神,將他視作神明,於是與她一起喝麵茶的時候,還有她掏錢結帳的時候,他有些臉紅。

柴米油鹽,粗茶淡飯,很好啊。

媳婦說那座京城有太多不要臉皮的女子,不許他再去,不去便不去。

白衣僧人笑了笑,睜開眼望著當空日頭,自言自語道:“都老啦。”

曬衣服的女子耳尖,怒道:“又有哪家的小狐狸精不害臊來勾搭你了?”

身材異常高大的僧人趕忙起身,跑去幫忙晾曬衣服,笑眯眯道:“媳婦,我來我來。”

折騰完了行囊的李東西站在門口,看著相親相愛的爹孃,想著孃親睡覺打呼嚕震天響,還沒個睡相,三天兩頭被踹下床的爹都能一點不介意,小姑娘頓時有些憂傷,徐鳳年會喜歡自己這樣的姑娘嗎?

小姑娘紅了眼睛,嘴角掛著滿滿的少女情愁,“笨南北,我知道你下山,碰不到徐鳳年的。”

小和尚慌了神,“那我下了龍虎山,先不回家,去北涼找世子殿下,好不好?”

李東西破涕為笑,白眼道:“算啦,我是女俠,不在乎這個!”

小和尚傻乎乎跟著笑起來。

白衣僧人搖頭嘆氣,怎的收了這麼個不爭氣的笨徒弟。

女子會心笑道:“南北不像你才好。”

當晚,小和尚笨南北一如既往地睡得安穩。反倒是跟她沒啥關係的李東西翻來覆去,睡不著,很晚才勉強睡去。

清晨時分,一名輩分奇高的百歲老僧親自來到後山茅屋,迎接一禪講僧去大雄寶殿那邊,以鬚髮如雪的老方丈為首,寺裡一些閉關的老傢伙們也都專程破關而出,廣場上起碼聚集有三四百個身披袈裟的大光頭,更別提許多躲在遠處湊熱鬧的小沙彌小光頭,十年難得一遇的盛況空前啊。如果李東西看到這幅場景,還不得翻白眼翻累啊,小時候她還喜歡聽和尚誦經時數一數有多少顆光頭,可年年數月月數日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