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再容易不過,於漢翼透過在關卡被抓到的走私販子,摻入內線,跑了一趟生意就挖到了訊息,李肆正是被這訊息嚇了一跳。

湖南的郴州永州衡州幾府加上桂陽直隸州,治下州縣正大組民勇,大造火槍,沒錯,是火槍而不是鳥槍。但他們沒有好鐵,也難造結構複雜,材質要求高的燧發機,就想方設法從廣東搞。

英華大力發展工商,境內貿易自由,對外卻有嚴格管制。熟鐵沒有管制,粗鋼、軍械成品和相關零件卻在管制之列。可之前迫於嚴峻形勢,李肆推動全省鐵坊大造槍管,燧發機等零件也大規模分包,燧發槍技術在廣東已經相當成熟,管控再嚴格,也無法完全禁絕外流。

對此李肆早有心理準備,但這外流如此密集地集中於湖南一地,如果說年羹堯還在湖南倒還罷了,可他分明已經走了。而英華對湖南一直沒有施加什麼壓力,當面州縣民間掀起的這一番軍備熱潮,讓他很是看不懂。

於漢翼也看不懂,所以不等李肆下令,他就求助尚俊,想搞明白這般動向的內因。尚俊從湖南宜章縣衙的文房內線下手,一路上溯,最後發現這幾府的民勇軍備熱潮,背後是衡永郴桂分巡兵備道胡期恆在暗自推動,而這胡期恆之前是年羹堯的幕僚,年羹堯轉任四川總督後,胡期恆還留在湖南。

“胡期恆……”

李肆只覺這個名字有些熟悉,但記不起這傢伙做了什麼大事,對這傢伙的居心也不怎麼看得透。他一個道員,總不成想效仿,不,該是開滿清先例,拉起後世的湘勇來討伐他李肆吧?湘勇之所以能成軍,一是有清廷授命,認可其地位,一是自籌錢糧,光靠一個道員,幾府之地,可跨不過這兩道門檻。

不過想到目前自家的形勢,李肆就背上發涼了。羽林軍已過廣西平樂,正攻陽朔。龍驤軍出廣東,張漢皖撒起歡來,半月就衝到了思恩府城下,眼下該正在炮轟府城,如果順利的話,該會轉而南進,要光復南寧府。

廣西綠營的機動兵力在梧州之戰裡傷亡殆盡,原本堅韌不折的民心也被打斷了脊樑,羽林軍和龍驤軍的進軍說不上一瀉千里,卻還算順暢,離廣東是越來越遠。

在福建當面,施世驃已經坐鎮泉州,正梳理殷特布匯聚起來的數萬綠營,為了消除這股敵軍,蕭勝統合海軍和鷹揚軍,提出了一樁方案,也是以攻代守,一旦方案執行,局勢打亂,再難回守腹地。

如果湖南方向真有了大動,李肆就太被動了,擔心之餘,李肆召集三大情報頭目,親自部署,要搞清楚湖南到底藏著什麼惡物。胡期恆這個名字不熟悉,但這個名字就像一根藤,總讓他覺得後面還掛著更熟悉的人名。

李肆心思一動,情報部門也馬上動了起來,四月中,另外幾個名字就進到李肆耳裡。

“李衛”

最先讓李肆皺眉的就是這個名字,尚俊透過埋在長沙府衙的內線,先就摸到了李衛重返湖南的訊息,此時離李衛住進他在長沙城的舊宅不過五六天時間。

“噶爾弼?”

接著李肆又被這個名字震動了,這傢伙在幾年後成了定西將軍,承擔從四川入藏平定策凌敦多布的重任,是康熙極為寵信之人。這麼一個人,屈尊跑到湖南來籌辦糧秣,按打秋風的貪吝之行解釋,實在有些牽強。

羅堂遠的軍情處也分心到了此事上,然後就發現了一樁異像。韶州當面是湖南永州鎮標,這部分綠營早在韶州之戰裡就被打殘了,總兵也被問責下獄,重建之事一直陷於朝堂和地方的扯皮中。可就在這幾天,剛剛調入湘西鎮竿鎮的嶽超龍,又被急調到永州鎮,以都司之銜領永州鎮標中營,目前是永州鎮銜級最高的將官。

“嶽鍾琪走了,他叔叔來了,有陰謀……”

自此湖南“四人幫”在李肆眼前清晰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