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總司要聽到,還不知道臉上是什麼表情。”

姓安的二人自然沒聽到這話,聽到了也不明白,行了好一陣,終於進到一個大市集前,頓時被眼前古怪的佈局給震住了。大片平整的磚石地,長寬各有二三十丈,還停著各sè車馬,車歸車,騾馬歸騾馬,排排栓樁整齊劃出了地頭。市集在廣場後方,高牆四面圍住,只一道大mén攔著,mén前還有幾個套著“巡”字馬甲的差人站得筆直,在他們身後,正是熙熙攘攘的人流。

來到mén前,遞出之前那少年塘兵給出的路條,見著接過路條的巡差雖然眼眉粗率,卻也不過十六七歲,兩人都心道,這地頭怎麼全是少年人?

那巡差一見路條,粗濃眉máo如蠶般擰了一下,用頗為怪異的眼神打量著兩人,看得他們心裡發máo。

“如果不方便的話,也不急著進市集,就想打聽下李半仙的住處。”

安六感覺著不對,也許之前那少年給的路條,是在示意這巡差,他們二人是可以宰一記的féi羊,這事廣州可不少,趕緊備著脫身。

“李半仙?你從哪聽來的?找他做什麼?”

巡差盤問道。

“在韶州聽人講起,說他算命很準……”

安六這個老世故很自然地腦補著“李半仙”應該有的本事。

這敦實的少年巡差伸手一指:“嗯……他住那裡,拿這條直接問mén子就好。”

順著方向,兩人看到半里遠處的憧憧屋影,正是一處大莊子。

“王堂合,去找人盯住他們,防著漢翼那邊脫手。”

見兩人走了,這巡差叫過一個手下如此jiāo代道。

“好的,漢山哥。”

那兩人渾不知自己早是重點盯防物件,悠悠來到莊子前,卻見一道壕溝環住莊子,只一道吊橋聯通內外,橋內外還站著四五個身上套著“勇”字馬甲的人,應該是練勇。

“李半仙……嘿嘿……”

練勇xiǎo頭目又是少年,聽到兩人扯出來當擋箭牌的藉口,笑得有些忍不住,兩人還沒明白過來,那少年一揮手:“拿下”

被幾個少年綁了起來,兩個姓安的還沒回過神來,那瘦xiǎo的練勇少年冷聲道:“哪裡來的賊匪?找藉口遮掩也不找利索什麼李半仙……你聽清楚了……”

浛洸,稅廠署館正堂,一個面目yīn冷的年輕人正對著跪在地上的幾十號人沉聲訓斥。

“你們可聽仔細了,我蔣某人不是筆帖式也不是監督的家僕我蔣某人是官五品的官不止是官,還是內務府的官萬歲爺的親身包衣”

他手指如刀,每指住一個人,那人的腦袋就在地上扎得更深。

“你們這群不入品的書吏,還在妄想拿捏我?我隨口一句話,你們這輩子的營生就再沒了,永遠都沒了你們以為,代代在這浛洸廠吃關飯,就能架住我?更別被我尋著了什麼手腳,我這官,也是能殺人的”

頓了一下,他又鄙夷地搖頭。

“可什麼官,什麼包衣,我蔣某人還不屑拿鐵錘砸螻蟻就說這關務吧……”

嘩啦一聲,他將身側文案上的一大堆文書掃落在地。

“拿著這些籍核薄迴圈薄來哄我?當我是三歲xiǎo兒?不必看我也知道,就連那些親填薄都是假的sī簿三日之內,你們得把sī簿整理好給我,否則……這年節,你們是別想過了”【2】

他又朝mén外指去。

“文的,紹興錢糧師爺,廣州洋行掌櫃,我都帶來了武的,我身邊的戈什哈可是九mén提督手下的兵你們要玩哪樣,我蔣贊都奉陪到底”

蔣贊深呼吸,冬帽上的孔雀翎悠悠晃著,提醒著堂下跪著的人,他這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