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所握力量,已非兩年前的程度。他就決定,除了軟硬兼施,榨出最大的利益外,還要透過澳門此事,向南洋的歐人傳遞這麼一個訊號,英華是講理的,也是有力量講理的。

細節如何,李肆沒工夫一一開列,就給了小謝一道底線,必須完全、徹底地將澳門納入國家治下。

此事的前景,他沒覺得會有一點意外。葡人初來澳門,還以海盜風格行事,結果被大明狠狠整治了一番,之後就再溫順不過。一直到鴉片戰爭後,一改綿羊嘴臉,毀了租約,越界佔土,在光緒十三年,還逼著那時已見到洋大人就骨頭髮軟的清廷立下了《中葡會議條約》和《中葡和好通商條約》,規定“葡國永駐管理澳門以及屬澳之地,與葡國治理它處無異”,這就是割讓,只是換約不完全,理上比香港差了一截。

說白了,葡人就是這個時代歐人行事的風格,律森嚴就是好市民,可有便宜就變臉成了強盜。

在澳門設立治所,也是明清一貫的原則。在他前世的歷史裡,原本該由雍正在澳門設立香山縣丞,澳門葡人暗中抵制過,卻無而返。現在麼,滿清管不到了,這事他就來幹,而且要幹得絕不留下後患。

用小謝那種連石頭都能刮出一層油來的人來辦這事,正是人盡其用,也算是對小謝的考驗,如果此事得力,李肆就準備把通事館交給他,先給英華蒙上一層商人的嘴臉,登上全球政治大舞臺。

李肆對澳門之事有這般用心,卻不想朝堂各衙門也有不同用心,於是澳門一事就成了順風車。原本的軍情處,現在歸入樞密院的軍情司要透過澳門葡人窺探南洋,海務司要提前防範可能有的海路異動,他為一樁絕密計劃而專門設立的塞防司,也要檢視南洋諸夷的反應,據此修訂日後的行動計劃。海關則是要看關稅和商稅的變動,兵部刑部則是要緊盯事態發展,以便確定澳門的佈防治安事務。工商總會聽說澳門人有可能撤離,竟也四下聯絡,準備“團購”澳門人的產業。

這些都不稀奇,可神棍徐靈胎也找到他,想要去澳門插上一腳,直讓李肆納悶,你們真是閒得慌麼?

徐靈胎說,天主教雖有大發展,可總覺得內裡欠缺很多東西。遵照陛下您的指示,我們一直在努力吸收諸教精髓。佛道方面的東西吃了進來,洋人公教所含的一些東西卻還覺得生疏。

雖然跟郎世寧等效力於朝廷的神父溝透過,甚至包括廣州和黃埔耶穌會的神父,可他們對朝廷心懷恭順,或者是心懷警惕,都不會認真跟他們交流信仰之事,所以他們迫切需要走出去,澳門正是一個合適的地方。

自從長沙大戰後,李肆對自己放出來的天主教開始上了心,聽得徐靈胎這麼一說,頓時明白了他們的處境。

天主教到了一個發展的瓶頸,這並不是說規模上,而是性質上。現在天主教還只停留在服務貧苦人,靠幫著他們祭祖,以及在醫療和生死儀式,充當著膚淺的信仰慰藉。而要繼續向上走,就得吸納信仰破敗迷茫的讀書人。要真正實現李肆的期望,擔當起阻擋公教基督教在華夏蔓延之勢的職責,天主教就得有自己的一套思辨之學,以此思辨之學來詮釋華夏曆史,重構上天對華夏的“使命”。這套東西才是能立得住教,能成為真正信仰的實質,否則就是妄信的邪教。

這套東西,在佛有佛經,在道有道藏,這些都是表面上的,內裡其實是一套形而上的哲學。

華夏哲學本就源遠流長,與歐人新論融匯交流,在天主道上就有所成。李肆手握的《論天》、《論道》和《論君》,以及段宏時以前所著的《真理學》就是這樣的代表。基於天主道的理性領域哲學,正由白城學院和朝堂推動,開始跟英華即將崛起的工商洪流並軌。

但在感性領域的哲學裡,天主教就進展欠缺了。雖然華夏有禪宗,有道教,可相比之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