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再簡單不過,華夏百年深仇,豈是他們一死可以償盡的”

瞧著他那篤定笑容,範晉等人都鬆了口氣,接著又打了個寒顫,李肆代天裁決,那麼等待這些旗人的將會是何等悽慘的遭遇呢?不敢想來……,

有了“旗奸”的配合,六格寺西面不多久就破開一道大缺口,司衛們拖著炮湧入六格寺,數千精壯守得如鐵桶般的防線如洪流潰堤般垮塌。當花塔被層層圍住的時候,日頭才微微偏西。

“投降吧!一炮打來,你們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花塔下,大嗓門的司衛朝還聚在塔車的上千旗兵喊著。

“哼可炮下死!也不會讓你們這些漢狗來割頭!”

一個喊聲響起,不僅讓有些倉皇的旗兵穩住了心神,也讓後面的範晉心口猛然大跳,往日那血海深仇的恨意如岩漿般噴發而出。

馬鷂子,範晉之所以家破人亡,還丟了一隻眼,雖說源起管源忠,動手者也另有其人,但居間定計的主謀就是他。

賈昊和吳崖眼睛也紅了,年前青浦一戰,就是這馬鷂子指揮清兵進擊,讓他們損了不少部下,包括朗松亮鄭宏遠這樣的得力部下。

“在二層!”

趙漢湘摩拳擦掌,親自動手”指揮三門炮瞄準了花塔二層。旗兵們都縮在障礙物後”就連二樓喊話的馬鷂子也不敢露面,生怕被神槍手爆了腦袋,可躲得了槍,能躲得了炮?

咚咚咚三聲幾乎並作一聲,不到百步的距離,花塔二層被三發炮彈同時轟中,磚瓦噴飛,殘肢四濺,花塔底部,像是綻開了一朵混雜著猩紅血點的煙塵之花。

左腿下卒膝而斷的馬鷂子朝天噴飛,只覺自己已經昇仙,恍惚中,管源忠從頂層探出頭來,馬鷂子伸出手臂,想讓主子撈住自只,得來的卻是冷冷一瞥。

日頭帶著人影急速遠離,馬鷂子自半空墜落,噗地一聲砸在亂石之間,骨裂肉綻,卻還沒有死,疼痛如油鍋一般煎熬著他的意識,厚重行靴自身邊踏過,他都聽得清清楚楚,看得明明白白。

“幫幫我……讓我死……”

他想喊出聲,卻連嘴皮都沒掀動一隻烏鴉撲啦啦落在他臉上,鳥嘴一下,半邊視野頓時熄滅。

“馬鷂子人呢?找到沒?”

不知道過了多久,範晉踏過這具不成人形的屍體,還在問著部下。他並沒注意到,這個人被鳥啄掉一顆眼珠的人還沒死更沒認出這就是馬鷂子。

“別管馬鷂子了,你上去吧。”

李肆的聲音又響起”這輪炮響,將其他旗兵的意志徹底轟碎,紛紛棄械投降,從他們嘴裡知道了管源忠帶著家眷縮在花塔最頂層。

“我上去……做什麼?”

範晉艱辛地裝傻,他不想面對那樣的場景。

“那我就直接讓擲彈兵丟幾顆開花彈,一了百了。”

李肆故意這麼說著,範晉一下就跳了起來。

“九秀的姐姐可也在上面呢!你真忍心……”,

所以這老管真讓人煩,李肆嘆氣,大略算起來,他跟管源忠還是連襟。

“老爺,你動手吧……”

可李肆沒想到,安九秀的姐姐,這會正跟著管源忠其他妻妾一起跪在地上,任管源忠的腰刀在脖頸上比刮。

“我……我動不了手……”

管源忠比劃了半天,卻始終不忍下手,心中還在悲嘆,管家從龍日久,家族開支散葉滿天下他不死,家族就得受害,可不僅他不想死,也不想讓家中兒女妻妾死。

罷了,只是我死就好!

管源忠閉眼咬牙,腰刀就朝自己脖子上抹去,卻被妻妾和女兒一同拉住。

“爹……要死就帶著咱們一起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