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的肥肉,臉上還滿是震驚:“我怎的知道張伯行這般狠厲?這傢伙像是吃了什麼藥,膽子一下就爆了我身邊雖然有幾十個人,可架不住滿城兵都聽他使喚啊。”

鄂爾泰頹然無力地軟在椅子上,搖頭道:“是啊,這傢伙是個青天嘛,當年連先皇的奶兄弟都能扳倒,咱們這些蝦蟹算什麼?想必這城裡的軍將,也都是這麼想的,都想著聽他張青天的話沒錯。”

袞泰不甘心地道:“荊州旗營也該到漢陽了我已經讓家人出城聯絡”

鄂爾泰搖頭:“來得及嗎?怕是來不及了……”

道觀裡,四娘握拳拍掌,再多想也怕是來不及了,要拼才能贏,多渺茫的希望,她都要去爭取。

正要說話,默娘像是想到了什麼,猛然扯住四娘……

當李肆帶著禁衛和吳崖等人一路策馬狂奔到武昌府下時,城頭旌旗招展,兵峰如林,張伯行已佈置好了全城防務。當時李肆心中一陣透涼,心說自己真是失算,沒料到這位“清官”竟然有了跟雍正直接相抗的心氣,他那清儒的“風骨”呢?

不,他那“風骨”還在,只是戳出了皮肉……

保安門城樓上搭起的刑臺隱約可見,吳崖高聲道:“陛下,請諭令攻城”

李肆就覺呼吸急促,閉了眼睛,調勻了氣,他沉沉搖頭:“少安毋躁”

攻城?拿什麼攻城?現在趕到武昌城下的,只有龍騎軍和禁衛,龍騎軍是拖著幾十門炮,可都只是新換的四斤炮。對上武昌這堅固城牆,根本沒辦法,只能等到神武軍的十二斤炮,乃至他從新立赤雷軍裡所調的二十斤炮。

也不是沒炮就沒辦法,但那就得現場趕製雲梯衝車,可與其等著這些古老玩意完工,還不如等著火炮到位。

吳崖自然清楚眼下形勢,他怒聲道:“只造雲梯,蟻附攻城”

李肆繼續搖頭,雲梯?護城河呢?武昌靠江,護城河可不窄,填出一截通道,怕不要舍掉數百乃至上千人命,再蟻附而上,眼下這些人馬,根本就不夠堆的。武昌不是嶽州,雖然湖北綠營早被打爛,但駐紮在這裡的督標、城守營,再加上當地團練民勇,守城兵力怎麼也有萬人。

總而言之一句話,速攻已是沒有指望。

看向城頭,李肆咬著嘴唇,心道張伯行怕是已經控制了其他清廷官員,乃至控制了鄂爾泰,此人才是一個鐵頭二愣子,他到底想的是什麼,連自家身家性命都不要了,非要向盤金鈴下手呢?

喧譁聲不斷,李肆轉過目光,看到的是一杆杆大旗豎了起來,寫著求釋盤大姑的字語,數萬民眾,因為沒有輜重負擔,竟然也都到了武昌城下,正鼓譟不停。

難道是……

李肆臉色煞白,難道是張伯行看到了人心所向,對盤金鈴有了另樣的解讀?

在帳中分析所得訊息,竭力思索對策,排程人手,李肆一夜未眠。第二天清晨,正神思恍惚,卻聽到四面一陣高亢的悲呼。

奔出軍帳,踏上臨時搭起的高臺,舉起望遠鏡正要看,卻被另一陣呼喊聲給止住了。

那是從武昌城裡傳來的呼喊聲,排山倒海,聲威巨大。

時間倒回幾分鐘前,凌晨,總督衙門側面那小道觀裡,兵丁們將一個高挑身影押上了囚車。

囚車緩緩而行,朝著南面城牆而去,路過一段街面時,一間包子鋪裡的食客們湧出來看熱鬧,這正是之前甘鳳池和李四娘呆過的包子鋪。那鋪子裡原本慈眉善目的包大娘,盯著囚車上的身影,身子劇烈地抖動著。片刻後,似乎憎惡壓倒了畏懼,她在看客身後猛然高喊出聲。

“燒了她”

街上沉寂了片刻,然後一陣陣呼喝響應而起。

只有三個字,正是李肆聽到的那三個字。

“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