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到了這一點,天人三倫就是天主道的人道,這一國的基礎就是這三倫。而具體怎麼追求這三倫,那就是手段問題。君與民的關係,政體的設定,乃至什麼兩院,什麼推選,這都是技術細節。

在這些技術細節裡,那些原則性的道理,比如制衡,還可以比擬做器上的理。歐羅巴人雖有三權分立的論述,卻並非歐人獨有。華夏對於制衡,鑽研可比歐羅巴精深。只是之前被框在了皇權之下,沒有及於一國框架下的政治力量分配上。

不管是器還是理,都是信,也就是道之下的東西。執迷於器理之爭,將其當作道的分別,這是大謬。治國為學,根底是在信上。

對小國來說,信他人之信,這沒什麼大礙,畢竟小國的生存之道就是“事大”。可華夏天生為大貳原本就有自己的信,只是受了汙垢,再被折了脊樑而已。

既要再度復興,擔當起身為寰宇一極的大國之任,就必須將治國的器理建立在自己的信上。若是沒有自己的信,沒有合乎自己歷史,建立於千年傳承的信,即便器理是先進的,這一國人心也是扭曲的。

無自己之信的大國,人心總是散亂,不是執迷於他人之信,就是因他人之信遮蔽了人心,只好什麼都不信,絕無可能凝聚起來。這樣的大國,難以擔當寰宇一極的重任。

李肆對三人說這話時,神色頗為迷離,讓三人似乎感受到了一股穿透歷史的沉重感。接著李肆還說,對這些歐人學思,英華一國所持的態度是“天道為根,西學為用”。一方面要扶正華夏上天之根,一方面也要將歐羅巴學思當作好用的器具,依照英華現有的實情,有長處就吸收,有妨礙就拋棄。只要立定人心,就不必忌諱這些學思亂了一國人心。

回想著之前置政廳所議,宋既感慨地道:

“我華夏三千年獨領寰宇,如今雖入頹勢,但居於東極,怎麼都是要再起的,相容幷蓄,漢唐莫不如此。我華夏,就該有如此廣闊自信之心!”

聽到“自信”二字,那年輕人恍惚地作了過度解讀:“原來自信,還有這番講解……”,

唐孫鎬笑著道:“陛下有言,大國無信不立,看來可以縮為四個字了,那就是

,李方膺道:”大國自信!”

這一番長談,話題如此深入,讓年輕人額頭已浮起一層細汗,他呆了好一陣,嚼出了深味,神色肅穆地再向三人鞠躬。

“三位莫非是白城學院出身?事理和國政竟然解得如此透徹,敬粹歎服!”

三人通報了姓名,年輕人更是兩眼圓瞪,再度一拜。

“三位竟是泛海萬里,西行證道的賢者!老曾,你有何計較!?”

姓曾的儒士似乎早想過此事,舉起了兩根手指:“有兩個人,備在南北,命懷忠義,也都是手握兵權的大將!”

他看向徒弟:”張熙,為師要你剪裁南面朝廷的邸報,其中所涉那人,你可知道?”

張熙兩眼一亮:“嶽超龍!?”

那沈先生眼睛也亮了:“南朝湖南招討使嶽超龍!?他侄子嶽鍾琪在北朝是四川巡撫兼理提督事!這兩人……”

姓曾儒士緩緩點頭:“這二人,可是嶽武穆之後!”

聖道四年三月,是個人心激盪的日子,諸多波瀾,正蘊在冬日的雲層中,等著舂日到來,如風雷般一併勃冇發。

(未完待續,

第五百七十三章 田文鏡的膽子

()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再不說清楚,別怪朕……家法伺候!”

無涯宮肆草堂,李肆正端坐堂上,虎軀隨著揮動的衣袖連震,煞有威勢。

嚴三娘擰著手絹在前,寶音腳尖劃,著圈圈在後。更後面,朱雨悠和安九秀眉來眼去,暗中溝通說辭,關寇則跟蕭拂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