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善之人,之所以能立廟奉香火,就在於我們將自己置身於紅塵之外,眼中無貴賤無利害,眼中人人如一,如此人人之間的紛爭,都與我們無關。我們只是安撫殘缺的身心,救濟事後的苦難。若是不守這一條,我們就不再是天廟之人。”

“所有天廟中人,都視此律為常德,違此常德,即便只是塵埃小事,我們都會失了根基……”

老者回憶起往事,話語唏噓:“當年劉綸和諸多祭祀們挺身而出,為北人發聲,引發天廟信民遊街鼓譟,乃至衝擊官府,這是國法所管之事。劉總祭他們自知違法,慷慨入獄,毫無怨言。而大事之下,這些小事,就要靠我們自己日日警惕,謹守常德。”

學徒再嘀咕道:“人終究是要言利的,咱們天廟中人,不也還是人麼?光講德,講禮,這可難保證守得住……”

老者再道:“武人難道在戰場上也要言利?咱們天廟,就如人心征伐的武人啊,先要將自己立於死地。至於守不守得住,真有求利之心,自有坦途,又何必入天廟來求呢?”

學徒沉默了,而旁邊聽著的狄德羅確信,學徒是覺悟了,就如他自己一樣。由此想得更深,賽里斯的禮原本是跟法在一起的,現在卻分開了,各有各的根基,卻又融為一體,一起護著賽里斯這個國家的人心。

“法蘭西,誰能拯救你?”

再想到祖國的人心已經亂成一鍋粥,狄德羅的哀傷越來越深,不覺愴然淚下。

就在東京百萬人歡騰,而某些老外獨自感傷時,通事院裡,一個膚色如銅,眼眉深邃的高大漢子將東洲司主事丁競的桌子錘得咚咚作響。

“必須把法蘭西人從大草原上趕出去!為此我們必須派去大軍,至少三個師的紅衣!跟東黎人聯手大幹一場!東洲都護府只有一個師,還是僕從軍,根本不夠用!”

在這漢子面前,丁競顯得特別矮小,可他卻蘊著一股足以壓倒對方的氣勢,也錘著桌子冷喝道:“範十三!別仗著你爺爺和你爹的威風瞎咋呼!東洲是朝廷的東洲,不是你們范家的東洲!”

丁競手指頭一伸,那叫範十三的年輕漢子脖子一縮,似乎那指頭就如刀一般,就要削了自己腦袋:“你撮弄著東黎人搞什麼美國,還給你舅舅蒲八朗許了個大美皇帝,誰給你的膽子!?誰給你的權力!?搞得黎人大亂,連不列顛人都不幫了,法蘭西人也不打了,就顧著內亂,平白讓法蘭西人撿了便宜,現在又要朝廷派兵幫你擦屁股!?”

範十三身子縮得更佝僂了,滿臉燦笑:“主事,不,老師,當年我可是在通事學院聽了你的教誨,才決意要把東黎人全都拉上咱們英華戰車的,這後面的事,朝廷不擔待,誰還擔待?”

丁競洩氣,白了範十三一眼:“你啊,身上那一半黎人血統帶來的就是膽大包天……”

接著他臉上綻開笑意:“不過這事麼,作得好!”

第一千零七章 北美的新時代之門

() 當國中各方人馬在中極殿為政體革新而戰時,寰宇大戰已進入到第三個年頭。

英華、不列顛、荷蘭、普魯士以及波蘭、葡萄牙等國為一方,法蘭西、俄羅斯、神聖羅馬帝國、奧斯曼土耳其帝國、波斯帝國以及西班牙為一方,這場大戰發端於幾個階段,幾個戰場,到聖道四十三年,已匯聚為名副其實的世界大戰。

以聖道四十一年,西元1759年9月,腓特烈二世侵入薩克森公國為標誌,西方戰場開啟。以當年十二月,西域大都護吳崖領烏恩齊人、三玉茲親華軍入侵小玉茲,兵峰直指裡海東岸為標誌,東方戰場開啟。在這前後,波斯人、烏恩齊人先後席捲艾烏汗,英華聯合馬拉特聯盟與波斯人爭奪天竺,奧斯曼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