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起權威,幫著官府收了這一鄉,官府還捨得放你回去繼續種地?”

他指向那群正低聲嘀咕的族人,不屑地道:“別當這裡是陝西。這是山西!這些人滿腦子還是以前那一套,格外怕官。你就順著他們的性子辦不好?知縣不是給你們發了藍袍子和烏紗帽麼,你們這還鄉客就是官啊!”

當然是官,英華的官多著呢,蒙學的夫子都有從九品官身,李宏德是習慣了英華國中縣官不如現管的情形,不覺得官老爺說話多頂事,更不覺得自己這種替官府臨時辦差的人也是官。老胡這一提醒。他驟然醒悟。

“有人搗蛋,還有我們在,怕啥!?你是官老爺。我們就是差老爺。”

老胡再點明瞭他們這武工隊的性質,李宏德心中更熱了三分。可熾熱之餘,糾結也同時上頭:“這麼一來,那事是越發交代不清了。”

老胡也是一怔,方大姑娘的顏容又湧上心頭,也不由自主地一聲長嘆。

族人商量完了,李宏德的小叔爺又代表大家過來交代,稱呼變了,態度也恭謹了,可臉上還浮著憂色:“小七爺。我們是想幫襯著您啊,可夾山都裡,好幾家大戶都把持著田地銀錢,瞧著朝廷這些法子,是從那些大戶手裡奪食,咱們站出來為朝廷說話。就得跟那些大戶鬥,咱們怕啊。”

這也是英華掌控山西的另一層障礙,儘管晉商豪強和滿人包衣都不在了,可這裡的基礎還是舊世的。山西土地相當集中,自耕農偏少,大多數都是半自耕農乃至佃農。英華要越過鄉間地主直接掌控基層,就是以國家機器直接粉碎舊世社會底層結構,而在英華國中,這種變革是以經濟、思想和行政改制等一系列舉措,在十多二十年裡逐步完成的。

老胡再豪壯地道:“怕!?那些大戶才該怕!”

李宏德腦子也靈醒了:“我們大英朝官府都要下到鄉里,日後鄉里不僅有官,還有代民人說話的鄉院。總之有本事有膽子出來擔事的,都有前程。誰先站出來,誰就是以後在鄉里說話算數的人。我終究是外鄉人,在這裡留不住的……我就是奔著拉家裡人一把才來的,這個……”

雖懂得封官許願,話還是說不利索,族人代表是他的三叔爺,卻品全了這話的意思,花白鬍子一下撅起老高,混濁的眼瞳裡也透出光彩。

就這麼著,李宏德的族親,就是幾家李姓半自耕農乃至全佃農的人家集合起來,以李宏德為核心,在這夾山鄉紅紅火火開幹了。

最先自姻親密友下手,再找他們的姻親密友,發動起來後,再在鄉村一家家登門解說,不多時,工作已作遍全鄉各村。

四月二十二日,“夾山都第一次父老鄉親全民大會”就在鄉里的趕集場子裡辦起來。大家對李家許下的承諾都還半信半疑,要聚在一起,親耳聽到英華官老爺的告諭。

當日來了上千婦孺老弱,丁壯還是不敢全到,就來了二三百,但這已代表了全鄉二三十個村子上萬人。

知縣說其他鄉也在搞大會,連他在內,全縣所有正式官員都要下鄉,沒辦法來夾山鄉。知縣認為,李宏德能不靠官府,這麼短時間就把工作推進到了這一步,能力肯定是夠的,其他還鄉客就差得多了,必須要正式官員手把手護著。所以呢,李宏德,就你自己宣講吧,你行的,官府相信你!

相信我?我該相信誰?

李宏德嚇得差點尿了褲襠,這麼大陣仗,他何曾經歷過?即便老胡百般鼓勵,他都如屎殼郎一般,執倔地抱著那股畏懼,堅決不肯出面主持。

老胡氣得不行,他雖將李宏德比作官老爺,自己是差老爺,可實際他們鏢隊跟李宏德是合作性質,李宏德搞不定夾山鄉,鏢隊也要扣考評。

他怒道:“總不成我上臺吧……”

看看山大王氣度十足的老胡,李宏德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