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各有招人厭惡之處。比如自在派,形骸放浪,花天酒地,喜歡享樂而不願背責,對守舊之說格外厭憎,總想著離經叛道。而大同派老喜歡干涉他人,強加己志,大撒悲天憫人之懷,對新事新物挑剔不已。從某種層面上看,這兩派其實有很多共同點。

自在派裡的極端者是“神仙社”,唐孫鎬將其叱之為“想用格物化學昇仙的瘋子”,而大同派裡的極端者就是這個“天人社”,他們是儒黨被壓制之後,轉而投向墨翟的一派。以“人人大同,至天人同”為旗號,宣揚新的天人合一論,老是跟新物新學搗蛋,希望回到“上古聖世”回到“純淨自然”,所以被唐孫鎬罵作是“茹毛飲血的蠻子”

如前所述,儘管方向南轅北轍,但各派的思想根基都是天道無盡,天人三倫,因此還不至於見面就拔刀相向。而他們展現自己思想訴求的手段·也都遵循英華現今的正常管道。報紙上說,集會上喊,那幫“天人社”去天壇“公諫”,已是最激進的表現。

學生就是學生,就希望別聚在大中門吵,要吵去政事堂,官家最近心情很不好……

這不過是極小的事,唐孫鎬並不在意,囑咐了教授派人去天堂盯盯人·別讓那幫學生鬧得太過,就接著幹自己的事。

唐孫鎬沒有料到,這幫天人社的學生,還真搞出了大動靜。

政事堂裡,次輔劉興純額頭青筋直跳:“調衛軍來!拿下那幫妖言惑眾的學生!”

鼎沸人聲從外面傳進來,如海潮一般洶湧·聽動靜竟有上千人之多·都在喊著“停了蒸汽機,還我舊天地!”

這口號文縐縐的,顯然是學生鼓搗出來的。

首輔李朱綬老神在在地搖頭:“一幫學生,何至於此?這番動靜另有根本,我們得看住那點根本?”

工部尚書鄔亞羅聳肩:“那些民人肯定是從佛山北塘來的,佛山鋼鐵和佛山製造局的蒸汽機可讓他們吃夠了苦頭。這事有什麼好說的,佛山鋼鐵和佛山製造局剛在北塘建起新廠區,難道要他們搬走?”

門下侍中湯右曾道:“可民聲在此,不能不安撫啊,這事已不是頭一次了。”

李朱綬也點頭:“確實·蒸汽機也越來越多,木行在用·紙坊在用,織坊在用,甚至碾米場都在用。現在還只是佛山東莞的一些民人來鬮,以後還不知有多少人來鬧,這事的確得有一個大章程。”

“章程很簡單,讓那些因蒸汽機受益的民人出面就好了。”

薛雪的聲音響起,他剛從大門進來,一身爛菜葉,顯然已遭了民人洗禮。

“因蒸汽機受益的民人,怕是因蒸汽機受害民人的十倍甚至百倍!有他們在,咱們就不必頂在前面。去跟東西兩院傳個風聲,就說政事堂正在考慮管制蒸汽機,看兩院的院事不跳起來才怪!有他們鼓譟民人,咱們……順應民意就好。”

薛雪一番話,就將這事安排得妥妥當當,李朱綬和劉興純都鬆了口氣,畢竟是國師嫡傳弟子。

湯右曾卻有些不滿:“受害民人雖少,卻總是民人,怎能棄他們之利而不顧呢?”

薛雪攤手:“我們是解決問題的,不是論是非的。蒸汽機關係國本,這三四年來,因蒸汽機興起,我們一國,百業興旺,萬民都獲益頗多,不可能因一些小害就走回頭路,再說這股大勢浩浩湯湯,也不可能回頭了。”

湯右曾無言以對,這話太正確了。剛才他們政事堂照往年舊例,預估聖道九年的國入,算出的數字是七千萬兩!七千萬兩,聖道五年才三千五百萬兩,四年就翻了一番……

這是英華加倍壓榨民脂民膏而來的?

當然不是,自蒸汽機面世後,鋼鐵、造船、絲棉織造、甚至水泥玻璃的產銷猛然噴發,最顯著的莫過於鋼鐵,幾乎是一年三五倍地打滾漲著。有了蒸汽機,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