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景線。有人稱呼這個過渡時代為春秋再起,就眼前這一幕看去,真是無比貼切。華夏與諸國並非上國與藩屬的關係,更近於春秋時盟主國與附從國的關係。

這些皇帝心緒複雜地看著嘉慶皇帝向聖道跪拜,滿滿敬畏之外,也含著如履薄冰的戰戰兢兢。英華未一統華夏之前,就已是擎天巨人,現在滿清覆滅,英華若是放眼於外,對他們這些新生“帝國”來說,到底是福還是禍呢?

是福是禍都躲不過,還是抱緊英華大腿,一心跟著聖道皇帝共謀“中洲共榮”來得實在。

這些皇帝們作如此想,皇帝之外,還有大批服色紛雜之人,心思就沒這麼單純了。

這些人裡有日本的公遵法親王,德川幕府八代將軍之子德川家治,蘇門答臘和爪哇各酋長國的酋長或王子,不列顛、法蘭西、葡萄牙、西班牙、荷蘭乃至波斯等國的使節。他們也有幸目睹英華完成一統大業,亞洲之東,華夏再起,整個地球的人類社會,從名義到實質,都已成為兩極世界。

英華一統,世界也為之改觀,這些人迫切地要跟英華進行充分溝通,希望開啟新世利益調和之局。日本要跟英華談蝦夷之事,蘇門答臘和爪哇諸酋長國要談附從英華,擺脫荷蘭控制之事,同時也談華夏天廟和伊斯蘭教的相處之道。西班牙和葡萄牙要談雙方合作開拓非洲,破開不列顛西半球殖民大局之事,不列顛卻要跟英華談雙方共謀奧斯曼土耳其之利,以及在中亞給俄羅斯開闢另一處戰場。法蘭西則要談在天竺以及東部非洲合作,將不列顛擠出印度洋的棋局。

英華崛起,全球兩極,世界像是多了一個維度,一下變得立體了。對歐羅巴列強來說,原本的利益爭奪,也多了英華這個位面作為折衝周旋的空間,同樣,他們也得面臨這個位面的侵蝕之力。

李肆之後,是整個世界在嘀咕,在忐忑,他將這些雜音丟在腦後,雍容地抬手示意嘉慶起身,平靜地道:“滿人自新,心向華夏,華夏當納之。”

嘉慶跟著所有滿臣摘帽,再度叩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的呼喝響徹天壇,片刻後,觀禮人群也爆發出海潮般的歡呼聲。

“華夏萬歲!”

“大英萬歲!”

“吾皇萬歲!”

英華國人心中洩出一口長氣,盡情地呼喊著,第二次退位的嘉慶,以及胤禵、阿克敦、尹繼善等滿人宗親重臣,連帶一般滿人,心中都如卸下一塊巨石一般,無比輕鬆。

這僅僅只是開始,接著還有大判廷的審裁,只是他們這些參與去國的滿人,都會有寬免。除此之外,還有一系列“去滿入華”的措施要步步實施。

剪辮易服是第一樁,其次就是改漢姓。愛新覺羅都會改姓,嘉慶和胤禵這支明面上的愛新覺羅會改為金姓,而胤禛和弘曆這支暗裡的愛新覺羅會改為艾姓。

滿人入華的更關鍵一樁措施,是拆分“滿人”這個概念,將原本的滿蒙漢八旗拆開,只有滿洲八旗才是真正的滿人,蒙古八旗和漢軍八旗都會迴歸本族。這不是英華的要求,而是蒙古八旗和漢軍八旗不願再被滿洲八旗扯著,一併裝在滿人這個框子裡,他們既另有血脈所出,當然要找回正牌祖宗。由大判廷發落了他們附從滿人,禍害華夏之罪後,他們就可以洗清原罪,再不是滿人了。

十數萬人的歡呼大潮中,還是有一絲不諧之氣。

典禮現場側面,一處單獨設定的觀禮臺中,幾人相對默然。

胤禛和弘曆夫妻是一方,另一方是口水缸。一顆女人腦袋與四人八眼對視,非但沒落下風,反而逼視得胤禛和弘曆轉開視線。

胤禛還算鎮定,憤怒被濃濃的滄桑之氣掩著:“你還是來了,我早知有今日的……”

弘曆卻把牙關咬得格格作響,很想破口大罵茹喜,可又怕茹喜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