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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是啊,東莞到香港的直道公司是應天府直管,二十九年建成時說得多好聽?千里往返不過一把白銅錢,而且十年後就要免費。現在呢?人要百文,車要三百文!府院也被官府收買了,提都不提免費的事!問責的幾個院事還莫名其妙地下了臺。”
剛引得不少當地人附和,另一人卻道:“說得好像錯只在官府似的,商賈就可靠了?原本朝廷鼎革華夏千年古制,不再禁榷鹽業,而是交由民資自營,以一般商貨徵稅,結果呢?幾家大鹽閥興起,各自壟斷一地,千方百計排擠他人,鹽價漸漸由鹽閥掌控了。逼得朝廷在二十八年出**法令,把鹽再度列入糧米等民生必需物內進行專控,還收購了幾家鹽業公司,搞常平鹽制,沒有朝廷盯著,咱們老百姓可要被商賈吃得骨頭都不剩!”
最終有人總結道:“我看啊,不管這鐵道公司怎麼弄。多半都跟直道一樣,民人先是得了方便,然後就有了依賴。之後不是漲價,就是沒得坐,總之是不方便。”
一個之前只敢聽著。估計是咬牙割肉來坐趟火車嘗新的尋常民人鼓足勇氣道:“這些年咱們老百姓腰包倒是鼓了不少,可花錢的地方卻多了,一年算下來也落不下太多餘錢,還累得慌,有時候想想,還不如舊時守著田頭過得輕鬆。一直不明白為啥會是這樣,聽老爺們這麼一說才有些明白了,原來是官老爺和商人老爺輪流著吃咱們的肉呢。”
這話一出。車廂裡一陣沉默,片刻後,那官員嗤笑道:“舊世你能守著田頭過輕鬆日子?能跟著咱們這些所謂的老爺們擠在一起?能對我這七品官說官老爺在吃你的肉,我還只能笑笑,連罵你一通的膽子都沒有?”
商人也道:“你照著舊世過日子那般花銷,那不就輕鬆了?誰讓你非要跟鄰家比誰更體面呢?我就問你,你來坐火車幹嘛?這車錢在舊時都夠你吃喝一月了。”
那民人漲紅臉道:“這世道。大家不都是這麼過麼?吃喝足了,就得想更多啊。你們剛才吵的,不也是怎麼讓咱們老百姓能得這火車的方便?”
眾人還要圍繞這民人的話抒發一番,忽然有人喊道:“山!進山了!”
話音未落,眾人眼前頓時漆黑一片。才知火車已進了山中隧道。鍾三日等人是心中震懾,早有經驗之人帶著絲炫耀地道:“莫慌張,也就一柱香的時間……”
官員的話讓眾人心中更是駭然:“這隧道長一千多丈,是從山肚子裡生生掏出來的!上萬人花了四年,用了不知多少萬斤火藥才建好,不僅南洋工奴死了上千,本地工人都有上百人殉難。”
漆黑車廂中,肅穆的沉默籠罩住眾人,包括鍾三日在內,各有各的感慨,不過最終都歸結為一個想法:時勢精進,舊世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出了隧道,香港那崎嶇之地丟在後面,眼前是一片舒緩平原,水田旱田綿延展開,正是春耕翻土時節,就見耕牛來往于田間,即便火車轟鳴,也毫不見慌亂。離火車近的農夫們還友善地伸手招呼,轉瞬即逝的臉上,既有對眼下日子的滿足,也有對未來收成的憧憬,而偶爾見著一群民人在田間爭著什麼,也似乎能感受到之前車廂裡飄蕩著的憂慮。
看著故土風情人物,鍾三日心胸激盪,忽然覺得,自己在海外的拼搏,並不全然只是利了自己,不管是滿足還是憧憬,自己似乎也有貢獻,而車廂裡以及田野間人們的爭執和憂慮,似乎自己也背上了一分責任。
火車駛過一條鄉間道路,路口幾輛驢車停著,自車身兩側伸出一顆顆稚童的腦袋,興奮地朝火車叫喊著。這該是蒙學或者小學的“校車”,那張張紅潤臉蛋上的生機和歡悅,讓車廂裡的人都生出一絲莫名的滿足,乃至自傲。
再想及剛才那民人的話,鍾三日心緒昂揚起來,大家都想過好日子,大家也都看到了好日子就在腳下,就像鐵道這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