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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里斯天廟擁有極大好感的原因之一。在他看來,賽里斯的“上天”幾乎就是純粹理性意義上的上帝,任何致力於探索智慧之道的人都樂於面對這樣的神明,儘管面目有所不同。
如南京一樣,東京也有公教的教堂,都是耶穌會所建,賽里斯也就這兩座城市允許建公教教堂,而且還被限定了區域。
狄德羅沒能在教堂尋得寧靜,教堂裡鐘聲長鳴,神父們說是在慶祝賽里斯舉國大議的成功。這讓狄德羅無語至極,耶穌會的“賽里斯化”已經明顯到這一步了嗎?即便是他這個泛信徒,都覺得有些難以接受。怪不得羅馬教廷裡,要把耶穌會打為異端的呼聲越來越高,按某些保守派紅衣主教的說法,耶穌會就是一幫“耶奸”。
等狄德羅從教堂裡出來時,中極殿大議圓滿結束的訊息已經傳遍整個東京,街道鑼鼓喧天,鞭炮長鳴,龍飛獅躍,人聲鼎沸。狄德羅清楚,即使回到龍門區的住所,也別想有片刻安寧。賽里斯人一旦狂歡起來,那動靜恨不得把地下的老祖宗們全吵醒了,跟著他們一起慶賀。
狄德羅只好避進了一座天廟,還好,這座天廟是供奉孔孟的聖宗天廟,這一宗的天廟喜歡寧靜,沒有像德宗善宗天廟那樣,整日歌聲不絕。鼓樂不斷。而今天這樣的大日子,絕大多數人都上街喜慶了,廟中殿堂更是靜靄無人。
學著賽里斯人,向無字天位碑和左右伺立的孔孟雕像鞠躬作揖後。狄德羅將自己的身體埋在殿堂後方的長椅子上,目光投於頭上穹頂的孔孟授業圖,心緒悠悠。
難得的寧靜沒持續多久,就被角落裡一對老少的對話打斷,狄德羅無奈,正要起身離開,卻被對話內容吸引住了。他在賽里斯呆了多年。跟賽里斯的科學家們一起編撰《大百科》時,賽里斯語已經相當純熟。
應該只有十六七歲的少年道:“師傅,弟子想上街,想跟大家同慶。”
老者平靜地道:“與其讓心中之喜傾瀉在手舞足蹈,大喊大叫中,不如一邊做事,一邊細細品。,就像吃飯一樣。細嚼慢嚥,如此才知真味,如此才知這喜來之不易。”
“另外呢。今日事今日畢,喜只是心,不是思,事卻是行,不能因心動而誤行。即便只是掃掃地,擦擦桌椅這樣的小事,也不能被單純的心動耽擱了。大事都是這一件件小事累積起來的,要有所思,也得有這一件件行打基礎。得思,事成。最後才是心動,萬萬不可捨本逐末。”
老者一番話沒有弔書袋,卻是再經典不過的聖宗處事論,少年乖乖地應了一聲,然後開始一邊唸叨,一邊寫寫畫畫。
狄德羅沒聽得太真切。就只聽到多少數字,什麼人,等聽到天廟蒙學補貼時,才恍然大悟,這師徒倆是在做天廟的帳呢。
賽里斯天廟與公教教堂的體制對比下意識地在狄德羅心中閃過,跟公教教堂是靠教會什一稅發展起來的背景不同,賽里斯天廟能夠遍佈全國,財源構成非常複雜。
賽里斯天廟的發展經歷過三個階段,最初是天主教時代,前身甚至還要追溯到廣州西關天聖教的小天廟。在這個時代,天廟主要是靠傳統的廟田、香火供奉、生死法事和醫藥事上的收入。
之後天主教解散,天廟成為只靠《聖經》、《聖律》聯絡在一起的鬆散組織後,也迎來了大發展時期。為限制天廟影響地方政務,在國家的管控下,天廟失去了置辦土地資產的權力,同時在香火供奉、生死法事和醫藥事上的收入也受到嚴格限制。但國家也在教育、慈善和功德事上給予補貼,例如辦蒙學給一定名額的夫子俸祿,辦慈善救濟機構,也給相應的補貼,同時天廟還承攬了公墓維護工作,從中央到地方各級都會給相應補貼。當然,《宗教令》裡將這項事業也開放給了佛道各教,只是天廟在這事上有專業素質,大家都喜歡選擇天廟照料公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