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這條命,就掛在你一張嘴皮上了!”

聖道十一年三月二十五日,哈拉綽爾之戰爆發,龍騎軍都統制王堂合與兩千多官兵被圍在金子海附近的荒漠上。龍騎軍以大車搭起圓形防線,依託不過兩三米高的沙丘,抵抗著察罕丹津兒子丹巴所率的五千蒙古騎兵。

在西北不到二十里處,是羅卜藏車凌的七千準噶爾騎兵,東北三十里處,察罕丹津本部一萬人和羅卜藏察罕軍兩千人正緩緩逼近。

“這是一場絕望的戰鬥,羸弱的羊羔,想借狐狼之間的爭鬥佔到便宜,卻沒想到,它才是狐狼的目標。”

東北方,聽著隱隱的槍炮聲,察罕丹津帶著絲悲憫地嘆道。

羅卜藏察罕趕緊附和道:“漢人就是那羊羔,高原戈壁是勇士的家鄉,是我們蒙古人的天地。”

西北方,羅卜藏車凌也憐憫地看向被親信嚴密看管的小策凌敦多布:“這不是背叛,是他們漢人太無能,還輪不到察罕丹津出手。就算我放了你,等你趕過去的時候,漢人也已經被丹巴殺光了。”

金子海,一臉絡腮鬍襯得整個人無比豪勇的丹巴揮舞帶血長刀,厲聲高呼:“殺——!”

蒙古騎兵如捲動的海潮,在龍騎軍的圓陣外翻滾著,羽箭、火罐如暴雨一般潑灑在圓陣中,偶爾飄起火槍的槍煙。大車圓陣後方則爆出排排齊整白煙,將一匹匹戰馬,一個個勇士打倒在地。時不時還有一團橘黃焰火在圓陣外瞬閃即逝,之後再響起雷鳴般的震顫,將沙塵和人馬的殘肢拋向空中。

將對方壓在了孤零零的一片沙丘上,可對方的大車防線卻異常堅固,自沙丘上大車後射出的槍彈不僅打得遠,也格外準,逼得丹巴的部隊只能繞著圓陣打轉,一邊飛馳一邊射箭丟火罐。

戰鬥持續了快一個時辰,丹巴感覺自己就像是一條繞著烏龜打轉的蟒蛇,總是找不到下口之處。如果圍上三天,這幫沒佔著水源的漢人自然是要被圍死,可他父汗接連派人來催促,要求一鼓作氣拿下來。丹巴也知道,因為羅卜藏車凌就在遠處,雖說達成了協議,可總得留一分提防之心。

“衝上去!”

眼見有幾輛大車已被火罐燒塌,車陣露出了一角,丹巴一聲招呼,上百披著鎖子甲,帶著鐵盔,戰馬前半身還套著皮甲的鐵騎朝那缺口衝了過去。

蓬蓬、蓬蓬……

幾道排槍聲如輪轉一般,瞬間就射出數百發槍彈,還有幾發開花彈在衝擊隊伍中炸開,人仰馬翻中,上百鐵騎還沒衝近圓陣就仆倒了一半。剩下的鐵騎擠在狹窄通道,不是被前方人馬絆倒,就是坐騎撩蹄子轉馬頭,死活不肯再進一步。少數幾個騎術高超的巴特爾飛馬躍了進去,撞倒了一排漢人,還沒來得及用馬刀大砍大殺,就被漢人軍將用短銃轟倒。

一個鐵騎百人隊只退下來了三四十騎,丹巴惱怒地吐著唾沫:“呸!果然是漢狗,就知道窩著!”

他再朝部下招手:“繼續!這一次不行就下一次,這裡不行就那裡!看這幫漢狗能窩到什麼時候!”

轟的一聲,一發開花彈在丈高的空中爆炸,幾騎人馬撞成一堆,僕在地上各自嘶嚎,似乎在嘲笑著丹巴。

沙丘高處,王堂合拔下肩上的羽箭,環視防線。黑煙升騰,血水橫流,跟僕在圓陣外的蒙古人相比,龍騎軍官兵死者不多,傷者眾,大車圓陣已經毀損多處,不得不用馬屍乃至人屍填補,他苦笑道:“看樣子快不行了,陳松躍那廝還不來,我王不死又得死一次,不甘心啊……”

像是在呼應他的不甘,原本如渦流一般,正繞著沙丘圓陣打轉的騎兵大潮,轉動開始有了變化,一股股人馬分了出去,朝著南方奔去。

低沉的馬蹄聲如此密集而齊整,比萬人大隊還要壓抑,王堂合呼地出了口長氣,一屁股坐在沙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