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隱約聽到院子後面響起一聲淒厲的嘶喊,嚇得他眼眉都差點散了,然後才隱約品味出來,那像是賴氏的聲音。

“你也太能忍了。”

楊春壓低了聲音。

“不能忍也得忍,為了這輩子,這兩個月,我必須忍!楊太爺,我知道你心裡也壓著火,但這兩個月裡,你可得幫我一把,別去找鳳田村那幫人的麻煩。”

鐘上位一臉的哀苦,忍兩個月的復仇之心還不算什麼,可要忍那賴氏兩個月的哭嚎,那可是樁莫大的考驗。

楊春沒再說話,喘了好一陣氣,該是在盤算什麼,片刻後他猛然一拍大腿。

“兩個月我能忍,可我弟弟不能忍!他眼下氣血紊亂,大夫說是怨氣攻心,如果再不能順氣,這輩子怕是再站不起來!如果我回去跟他說,那幫泥腿子還能活蹦亂跳兩個月,他估計一口血能馬上噴出來!”

鐘上位咬牙:“楊春,別怪我事前沒跟你說清過,你真要去動手,那可就是衝著我的身家去的!”

楊春嘿嘿一笑,臉上的陰厲如烏雲般翻湧:“我想到了一個法子,可以讓咱們兩全其美。”

兩人一陣耳語,鐘上位哎喲一聲,肥胖身體下意識地朝後退去,似乎想避開什麼可怕的東西,太師椅被壓得嘎吱作響,他說話嗓子也打著哆嗦,“這……這可太傷天和了……”

楊春冷哼道:“敢跟咱們作對,下場就該是這樣!”

鐘上位眉毛扭了好一陣,最終也舒展開了:“這也好,這也好,免了兩個月後,還得另想辦法整治他們。”

楊春恩咳一聲:“就是那價碼,小弟一個人……”

鐘上位連連點頭:“你我各一半!”

鳳田村礦場的課長屋裡,二十兩一個的銀元寶在桌上堆著,眾人的面孔似乎都罩上了一層銀光,一個個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鍾老爺可真是大方啊,還是足色紋銀。”

李肆正玩著一塊元寶,在左右手來回倒騰,心裡也歡快地跳著一個念頭,終於他妹的能有點銀子了!

銀票在這康熙年間還沒重現,鍾府的管家帶著兩個挑夫四個家丁,將這堆接近四十公斤的銀子送了過來,頓時引發了村人的一陣波瀾。

“關叔田叔,還有鄔炭頭何木匠,你們合計下該怎麼分吧,鐵炭咱們都有,其他物料也是鍾老爺出,這銀子就是白得的。”

李肆就像是作了一票的土匪頭,催促著屋子裡四個礦場上的領頭人,趕緊拿出一個分贓方案。

四個人你看我我看你,瞅了老半天,還是關鳳生說話了,“現在就分了?”

李肆直點腦袋,為啥不分?造炮的物料都有,這銀子堆在這展覽麼?之前他辦蒙學花的錢,還有給鄔炭頭的“試驗經費”,已經把身家掏得精光,而家中那十畝田皮,原本委託給了林大樹,請他聯絡典賣,現在還沒有訊息。眼下見了這銀子,李肆連吞進肚裡的心都有了。

“雖然皇糧免了,可好處還沒見到。眼下已是春天,大家日子也開始緊了起來。去年天旱,現在的糧食全都漲了,稻米都漲到了一兩四錢一石,這些銀子分潤給大家,把日子過鬆一點才是正理。”

李肆的理由冠冕堂皇,可還是沒說服眾人。

“萬一之後出了麻煩,這銀子還能派上用場。”

關鳳生少有地反對起李肆來,而其他三個人也都點頭。

小農意識,不花怎麼有動力掙……

李肆暗自腹誹,卻也明白,這是他們缺乏安全感的表現,可終究跟他願望相悖。

正要說話,關鳳生終於頂破李肆的“威壓”,把礦場領頭人的氣質擠了出來,他凝眉沉聲道:“這銀子,真不能分!”

李肆想翻白眼,心中哀呼,我的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