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悶葫蘆啊,現在說話的語氣很有些強勢,怪不得關鳳生不習慣。

可關鳳生看來也是個粗人,更兼關心李肆的情況,並沒怎麼在意,重重地嗯了一聲,示意李肆提問。

“這裡是……韶州……”

李肆不確定地說著。

“韶州府,英德縣,鳳田村。”

哦,看來穿越到了原地。

“現在是啥年月?”

這個問題很關鍵,上到1644,下到1911,滿清統治華夏可有二百多年呢,現在到底是哪個皇帝在位?李肆居然沒在記憶裡找出來,想來他們這些草民離皇帝太遠,是誰在龍椅上根本和他們無關,所以也不怎麼關心。

隱隱聽到關鳳生說了兩個字,聽到這發音,李肆幸福得差點暈了過去,

光緒!?

對滿清來說,這是最糟的年代,可對立志造反的人來說,這是最好的年代!朝廷對地方的控制已經虛弱到了極限,拉起隊伍,豎起旗號,將這個英德縣變成革命根據地,那應該是不費吹灰之力。

伸手把住了腦袋後那根豬尾巴,李肆目光四下巡遊著,想找剪刀把這辮子絞了,現在都是光緒年代了,要這辮子何用?

“五十一年……”

接著關鳳生報出了年數,讓李肆一怔,光緒五十一年?這是哪個位面的清朝?

“康熙……康熙五十一年,今天是二月十八。”

關鳳生唇舌清晰地重複道。

李肆終於聽個明明白白,腦門嗡的一下麻了,連頭頂那火辣辣的痛都再感覺不到。

康熙五十一年……

1712?草!這不正好穿到三百年前!?

握住豬尾巴的手也漸漸鬆開,李肆一顆心喀喇喇結起了冰。

這可不是什麼風雲激盪的年代。

1712,康乾盛世的年代,吳三桂早折騰完了,臺灣也被平了快三十年,李肆還記得采訪某位歷史“專家”的時候,那老頭“自豪”地說到,康乾盛世,是封建時期小民生活得最“幸福”的年代。

“造反?臺灣朱一貴造反,兩個月就平了,由此可見他是多麼的不得人心,老百姓都想著過好日子呢,誰跟他造反?整個十八世紀,大清安寧祥和,白蓮教造反,要到這個世紀的尾巴尖上去了。”

那專家滿臉紅光地說著,李肆強自按住了將錄音筆砸他腦袋上的衝動才完成了採訪。

雖然屁股坐的方向不同,但這話也是有價值的,用到現在的李肆身上,那就是說,造反?做夢去吧!誰跟你造反呢!這可是在很多人眼裡四海宴清,三代莫比的盛世!

不說老百姓和拍馬屁的,就說康熙康麻子,那可是“合天弘運文武睿哲恭儉寬裕孝敬誠信功德大成仁皇帝”,好聽的詞全被他佔完了。而他的種種事蹟在後世也耳熟能詳,什麼智擒鰲拜,什麼力平三藩,東打羅剎鬼,西踩噶爾丹,還什麼永不加賦,三年一免,被評價為“千古一帝”。造這麼一位“聖君”的反,除非是《東寧記》裡有一個臺灣,可以埋頭種田的鄭克臧,可他現在不過是個家徒四壁的草民!

“老天爺,你這是故意玩我的吧!”

李肆痛苦地呻吟出聲。

裝作是腦袋上的傷口在發痛,李肆遮掩住了自己的沮喪。

“四哥兒,可有大礙?”

關鳳生臉上的關切再也明顯不過,李肆勉強扯出一個笑容。

“沒事,關叔,看來腦子裡沒丟什麼。”

關鳳生一顆心放下來,哈哈笑了。

“丟什麼都無所謂,別把你關叔丟了就好!”

他一個憨實人,分辨不出李肆那內涵豐富的眼神,只要李肆還認得他就心滿意足了。

“多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