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官員絮叨個沒完。

大英通事館副知事,駐清總領館總領事陳潤沒好氣地揮手止住了慶復的囫圇話:“本官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們怎麼鬧是你們的事,反正在本月之內,得有能定奪清國事務的人出面接下國書。至於你說的那些事。是你們清國內政……”

陳潤擲地有聲地道:“我大英絕不干涉他國內政!”

見慶復苦著臉還要開口,陳潤再道:“你就回去問你的那個太后,我們憑什麼要幫她!?我們皇帝陛下還等著她的謝罪書呢。”

慶復無奈嘆氣,再恭謹地告辭離開,等他一走,陳潤身邊的領事官員們頓時炸開了鍋。

“清國越亂越好,我們為什麼不插手!?”

“咱們就只是表個態,那妖婆就絕不敢動恂親王,更不敢動乾隆!”

“是啊,讓他們互相鬥。越是鬥得不可開交,對咱們越有利!”

“只要清國上層決裂,就是北伐之日,社首,你還在等什麼?”

聽著部下的吵嚷,陳潤悠悠嘆氣:“北伐?現在是北伐的時機麼?”

滿清太脆弱了。皇帝把西安行刺案這麼一攪,滿清竟然承受不住,十年糊起的上層建築轟然瓦解,那茹喜不得不強勢上位,從太妃晉身太后,要自幕後坐到臺前來執掌權柄,以求繼續保全滿清江山。

滿清這番大變,除了皇帝造的勢,紅衣在陝西的逼壓,其實也有通事館的功勞。陳潤領命急急北上,統掌與滿清的交涉事務,就是從外交層面施壓。之前沒急著要乾隆皇帝接國書,現在也還在給茹喜寬限時間,就是坐等滿清自己鬥出一番新格局,然後再坐等紅利。

但現在看來,這一套連環招有些用力過猛,自家的馬韁有些勒不住了。皇帝原本只是想烘烤人心,預先造勢,可沒想著馬上就北伐。部下們此刻之言,就如國中的輿論,竟是來勢洶洶,很難壓得下去。

“已非開國初創之時,人心再難操縱如意了,便是功蓋亙古的陛下,也不可能收發如心……”

陳潤這般感慨著,國中人心終究是皇帝的事,自己只能管自己這一攤。慶復此來,除了通報局勢外,也是傳達茹喜的意願,她希望大英總領館表態支援她,由此鎮服滿清國中各方勢力。

一句話讓部下們稍稍冷靜後,陳潤再道:“京城三大營裡,也就西山大營有戰力,掌軍的還是恂親王的心腹高其悼,可恂親王的家人前日去了西山大營,卻被高其悼捆了送到慶復衙門裡。”

“恂親王一派的朝臣也有了分化,劉統勳被張廷玉說服,轉任南直隸總督,掌河南山東巡撫事,恂親王已經徹底敗了,再掀不起一絲風浪。”

“恂親王敗了,漢臣也歸服茹喜,現在就等她丟擲什麼皮面,估計乾隆那張皮面不會再用了,茹喜手上能用的傀儡不少,滿清政局很快就會穩下來。”

這是慶復剛剛說給陳潤的事,眾人很是迷惑。慶復昨日還派遣了三千步軍營精銳遮護三里屯,就是防備恂親王的人馬攻擊總領館,本以為這幾日滿清政爭會使京城大亂,總領館上下都作了陷身重圍的心理準備,警戒總領館的一翼伏波軍也枕戈待旦,誓言死戰。

可等了半天,茹喜篡位,囚禁了乾隆,囚禁了恂親王一派大員,京城外三大營十多萬人馬屁都不放半個,連恂親王的死忠高其悼都投向了茹喜。茹喜哪來這般大能!?

見部下們還不解,陳潤嘆道:“三大營的薪餉都是從晉商那提銀的軍票,彈藥糧秣也都以軍票交割,只要晉商的銀行票行廢了軍票。三大營十五萬大軍就是一幫端著燒火棍的叫花子。高其悼再能再忠,他也掏不出銀子,讓部下為他效命。”

沉默片刻,有人道:“晉商哪裡來的銀子?他們的銀本大多都是我們的銀行借出去的。”

另一官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