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師道。

莊在意年紀最小,書生氣也最重,開口『吟』道:“三年羈旅客,今日又南冠。無限河山淚,誰言天地寬……”

黃慎接道:“已知泉路近,欲別故鄉難。毅魄歸來日,靈旗空際看。”

兩人語帶唏噓,徐師道皺眉:“誰的詩?何來這麼重的悲氣?”

莊在意嘆道:“松江夏完淳,我的同鄉。”

黃慎話語低沉:“我營中的新會翼,在奉賢戰死了六十九人,這詩正好用來祭祭他們。”

部下正在渡江,火紅身影拉成長列,如伏地赤龍一般,莊在意的心緒也低落下來:“可惜,不管是夏完淳,還是新會兵,咱們此行,都不足以令他們瞑目。”

想起上司韓再興那張被怒意扭曲的面孔,黃慎和莊在意同時咬牙道:“朝中……有『奸』臣!”

他們也都聽到了傳聞,說剛就任首輔的李朱綬,第一樁國政就是跟雍正議和。此刻鷹揚軍三營渡江北進,打蘇州不過是幌子而已,真正目的是戰敗馬爾賽。打敗馬爾賽之後呢?他們沒有收到下一步命令,但由這傳聞,不難猜出,自是談和了。

徐師道有不同意見:“還是緩緩的好,奉賢為什麼那麼難打?不就是咱們在江南立足太淺,韃冇子造的樁樁謠言,江南民人都深信不疑麼?真要硬打江南,死的都是咱們漢冇人!平白讓韃冇子坐看咱們漢冇人骨肉相殘。”

兩人呆了一會,黃慎也幽幽道:“官家……怕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緬甸那邊有歐羅巴人摻和,琉球那邊又跟日冇本人對上了,海軍也在鷹揚港匯聚,想打也沒兵啊。”

莊在意不忿地道:“咱們三個營打不下整個江南,可足以打下蘇州!為什麼不讓咱們放手一戰!?”

正說到這,轟隆馬蹄聲響起,大騎兵自後方揚塵而來。領頭一隊騎士奔到他們三面繡著展翅雄鷹的營旗之下,一面奔馬銜劍的旗幟在隊伍中飄卷不定。

“喲,老鷹這般慢啊,咱們龍騎軍先過河了哦!”

頭前騎士肩上的一枚金龍章無比醒目,竟是一位將軍,三個外郎將趕緊行禮。

“跟韓破門說一聲,他要是不快點,我王不死就不給他留活口了,馬爾賽在松江可有三四萬冇人哦!”

年輕將軍豪氣地說著,在爽朗地笑聲中揚鞭而去。

“王破門……不冇要臉!”

看著這傢伙的背影,三人同時低聲暗罵。

王堂合竟然親自來了龍門,以龍騎軍都統制、宣威將軍的身冇份,領著八百龍騎,歸於韓再興的轄下。聽說是他死皮賴臉求了皇帝,才能這般便宜行冇事,圖的自然是要帶著龍騎軍大幹一場。

“咱們的心境終究不如王破門那般純純粹……他是有仗打就高興。”

“三四萬冇人呢,真是一場大戰,咱們可再不是敲邊鼓的角『色』了。”

“趕緊渡河!那三四萬冇人真要讓王破門攆了鴨子咱們哭都沒處哭去!”

三人心思頓時又統冇一了,策馬前行,戰旗也向北飄揚而去。

龍騎軍先過了河接著是鷹揚軍,步兵之外,無數大小火炮,長的短的,細的粗的,夾雜在隊伍裡讓四五千冇人的隊伍,行列竟似數萬大軍。

二月初三,晌午時分,松江府坑,數萬大軍在城下伸展而開,旌旗林立,炮聲如海『潮』一般洶湧。而在南面,數道單薄的火紅橫陣交錯展開,在後方炮火的掩護下,朝著數倍於己的敵軍前進。

“我很怕怕沒走完這段路就死了,這可是我第一次當主角……”

揮著軍刀,走在隊伍最前方的黃慎這麼想著。

“老天保佑,保佑我在拿到勝利之前,千萬別讓槍彈炮子打中我……”

徐師道和黃慎重一樣,走在橫陣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