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氣,躬身長拜道:“桂將軍大恩大德,曹沾不敢忘……”

在英華,桂真是旗人的恩人,這一點已是旗人的共識。江南旗人之所以未被清算,連帶荊襄旗營俘虜,被送到石祿後,雖有五年勞工合約,日子也不苦,這都是桂真帶著旗人一滴滴血,一條條命拼出來的。因此英華境內的旗人,都視桂真為大恩人,見之即拜。

“十七歲?秀才?唔……是要上學院?要不要考慮一下,到我們六師來?我身邊正少一個文辦?”

桂真一邊問著曹沾的情況,一邊隨口遞出了邀請。

曹沾打了一個哆嗦,先不說好男不當兵,他也算讀書人啊,怎能跑去戰場呢?

見他惶恐不言,桂真笑了,笑得有點冷,連帶後面的話也有些冷:“你們曹家雖不比李家,可在江南,也是旗人裡最出頭的幾家。難道以為自己就能坐享其成,讓這一國視你們曹家為骨肉同胞?”

他湊近了曹沾,眼瞳裡飄散著曹沾難以抵擋的血腥之氣:“不要想著這一國能給你什麼,先要想想你能為這一國付出多少,否則這一國,就不是你的國。”

接著桂真哈哈一笑,拍拍曹沾的肩膀,徑直走了。隨從官兵都瞟了曹沾一眼,那眼光裡帶著的不屑份外濃烈。

回了家,曹沾才知,桂真是來“逼捐”的,當然不是打秋風,而是想在江南為第六師的死難者建一座天廟,同時榮養第六師的傷殘老兵。

曹沾苦澀地暗道:“是啊,我還是旗人……”

接著他振奮起來:“旗人又怎麼了……香玉不僅是旗人,還是女子,她都能靠著才智,讓一國之法為之而變,我還是個男人!”

蘇州李宅,交卸了所有武器,隨從也留在門外,桂真見到了李煦。

“唔,我雖然家產已被抄,但拼上臉面,還是能讓江南旗人都動起來的,這天廟,我一定盡力!”

聽了桂真的來意,李煦這麼說著。

桂真淡淡道:“李大人……你不止還有臉面吧。”

屋外輕盈腳步聲響起,但接著又停住了,顯是已知有客人來。

桂真看向李煦:“你還有個好孫女,就沒想過,她也該為你們這些旗人付出?”

李煦苦笑:“這是將軍你自己的意思,還是……誰的意思?”

桂真笑了:“如果是誰的意思,還用我上門麼?你自己,你孫女都不主動想著這事,我只好來提醒提醒。”

他嘆道:“我馬上要去西域了,我們第六師,已是英華的一分子,但你們江南旗人,能不能向前走,就看你們自己了。”

桂真走了,李香玉進屋,李煦看著孫女,猶豫了好半天,剛開口道:“香玉啊,如果讓你……”

門外忽然響起呼喝聲:“陛下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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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九章 世上再無石頭記

() 桂真挺胸抬頭,目不斜視,立得像旗杆似的,有些渾濁的鼻息顯露著他內心的緊張,。在院門口巧遇皇帝,他真的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

這是李肆第三次見到桂真,第一次是他從石祿出來,那時還是個滿臉媚笑,腰若無骨的旗人。

第二次是授禁衛旗和將軍龍紋章,當時他涕淚縱橫,直接跪下了。而這一次感受到的是再純正不過的軍人氣息,李肆暗道,人真是會變的。

“還帶著火銃當街招搖?小心遇著那些老兵退下來的警差,人家可是不給情面的,到時丟了禁衛軍的面子,朕可不護你。”

李肆指了指桂真存在法司守衛那裡的象牙柄短銃,隨口數落著。桂真啪地再蹬腿揮臂行禮:“職下知罪!”

李肆嗯了一聲,徑直進了院門,再想到了什麼,回頭道:“不忘本是好的,可別走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