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接受這種將民人當作棋子任意擺佈,把事實當作白紙任意塗抹的黨爭,都紛紛道,就算不去衙門呈請,也要透過報紙,讓天下人廣知真相。

哆的一聲,彭維新的柺杖重重落在地板上,迴音在穹頂回蕩不息。

“我輩聖賢之徒,能在新朝守禮教,正人德,靠的是什麼?是入天廟一系,不沾俗政,無慾而剛。我們只能教化人心,不再指點江山。若是以天廟之名出頭,怕要激起更大波瀾,大則天道一派以為整個天廟已有爭廟堂之心,小則巡行祭祀會視我們聖宗為天廟之害。諸位!牢記我們的立身根本!”

天廟經二十多年發展,已廣佈天下,除了相同的儀禮和《聖經》外,因陪祀天位的物件不同,以及相應祭祀和天廟的特長不同,漸漸發展為五大宗派。

彭維新這一派的聖宗和孔興聿的仁宗以和立德見長,已吸納了大量堅持孔孟程朱的儒生為修士和祭祀,陪祀天位的自是儒家聖賢,聖宗隻立孔子,仁宗則立孔孟,還有極少數立了程朱。

聖宗仁宗天廟還不算多,最多的依舊是供奉媽祖、盤娘娘等民間神明,以醫事見長的善宗,這也是翼鳴老道和徐靈胎等人最初立起來的天主教主脈。

還有一些沒有道家真傳的道觀,在時代大潮下改了傳承,將道觀改作天廟,但還供奉著道家仙神,這一派更擅長生死儀禮,自稱為積塵世功德的德宗。這個名號也被少數野和尚廟拿去用了,因此在國中某些地方,某某寺變成了天廟也不算出奇。甚至在呂宋、馬六甲和亞齊,還能在天廟的天位旁見到耶穌像和安拉像。德宗這一派的天廟最多,因為它將以前民間祭祀各類神明的廟宇都囊括了進去。

另外一派則有眾多分支,例如陪祀老莊的玄學天廟,陪祀墨翟乃至魯班的百工天廟、以及陪祀倉頡、伏羲、神農的造字、術衍和農事天廟,這些天廟的修士祭祀一邊辦生死事,一邊研究相應學問,自居隱士,被稱呼為隱宗。

最後一宗更不一般,是朝廷、軍方乃至地方所建的烈士公墓,以護墓為基礎建起的聖武天廟,更有國家所立的英烈祠和聖武祠為龍頭,被稱呼為武宗。軍人和軍人家屬以數百家聖武天廟為紐帶,也結成了一股龐大勢力。

不管是哪一宗,都被巡行祭祀會以儀禮和《聖經》連為一體,同時也有一條“鐵律”那就是不問俗政。若某家天廟,某位祭祀違律,巡行祭祀會從資金到輿論都會加以制裁。

當然,再堅定的鐵律,也擋不住歷史大潮,眼下天廟涉政事頻頻發生,但還都只限於地方基層,未來如何變化,所有人都心中沒底。如今在谷城天廟,因河西鄉慘案,谷城聖宗天廟正要涉足一國黨爭的漩渦,如果彭維新和劉綸不在這裡的話。

彭維新強調了天廟之根,修士和祭祀們不得不打消了集體請願,代民發聲的念頭,但他們也不願就這麼袖手旁觀。武西直道與湖北地方的衝突源自朝堂黨爭,而民人夾在中間,份外難受。河西鄉村人受害最深,反應也最烈,而其他民人也都揣著大大小小的怨氣。

劉綸道:“老師,天廟本就是解民人憂苦之地,我們不可能置身事外,此事總得有所聲張,是不是報給徐葉等總祭,求請他們告之朝堂。”

彭維新點頭道:“報給總祭乃至整個巡行祭祀會是必須的,但怕總祭們都有憂慮,不知該怎麼說,說給誰,說的人不對,話不對,那就是整個天廟在迫壓朝堂。”

想通了天廟的處境,眾人都在皺眉,這確實是一樁難題,最後劉綸嘆道:“也就只能先上報,待總祭們商議出應對,在巡行祭祀會上有所決議了。”

彭維新卻滿臉不甘地道:“老夫就在那!槍聲、慘呼聲,就在老夫耳邊!老夫不能坐等!”

他心意已決,毅然道:“此事天廟不能作聲,但還有人能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