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幅畫。

四周四,晚上十點。

我坐在辦公室裡,對著電腦。

那份該死的計劃書已經摺騰了我整整一天,現在至少還要加一個通宵的班。跟我一起加班的劉濤出去買夜宵了,只剩下我一個人。

我伸了伸懶腰,放鬆一下已經開始僵硬的脊背和脖子。

忽然一絲淡淡的香味鑽進我的鼻子裡,我靠在椅背上,一整天的疲倦一下子湧上來。

眼前電腦螢幕上的那些曲線、資料和文字,幾乎都一起旋轉了起來。一陣迷迷糊糊之後,我趴在電腦桌上睡著了。

叫醒我的人是劉濤。

我看到他的時候,他正端著一杯咖啡,已經差不多喝乾了。

我笑了笑,說:“我剛才忽然覺得很累,就睡著了。”

劉濤也笑著說:“那正常,老闆說得輕鬆,這些東西一般都要做一週左右。一天內做完,當然要累得不行。”

我看到自己的面前也放著一杯咖啡,端起來喝了一口。但只喝了一口就又放下來,對劉濤說:“你知道我喝咖啡一向都不放奶的,怎麼今天忘了?”

劉濤看著我,說:“不是啊,這咖啡不是你自己衝的嗎?”

我說:“我自己衝的?”

劉濤說:“是啊,我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咖啡放在桌上了。我桌上也有一杯,我以為是你衝給我的,我就喝了。”

劉濤又說:“你一定是睡糊塗了吧,連自己做過什麼都忘了。”

估計這小子是怕我責怪他,才不肯承認,我也懶得再問,說:“不管咖啡的事情了,我們得快工作了,不然明天一定又要捱罵。”

劉濤點著頭走過來。

我們剛要開始工作,突然間本來亮堂堂的辦公室一下子暗了下來。不僅燈都滅了,連電腦都“吱——”一聲停了。

“停電了?”劉濤說。

我攤了攤手:“可能是吧。”我繼續說:“你去把窗簾都拉開,裡面能亮一點,等電來了,我再開始工作。”

劉濤立即走到視窗,把厚厚的絨布窗簾都拉開了。

窗子是很大的落地窗戶,月光照進來,還算很亮。看著視窗的月光,我的腦子突然想到了兩句話:

迷藏的遊戲已經開始,在鋼鐵的樹裡。

白色的光進入空中的透明罩子。

——在鋼鐵的樹裡。

很多人把都市比喻成“鋼筋水泥的叢林”,那麼“在鋼鐵的樹裡”應該就是指在高樓大廈裡。

——白色的光進入空中的透明罩子。

現在的樣子豈非正是如此,在半空中的巨大落地玻璃窗,那不就是“空中的透明罩子”?

還有今天上午看到的“人間的最後一幅畫”。

郵件裡所說的話,竟然都在生活中一一地應驗了。

那麼“瘋狂的獸性與慾望伴隨”和“吞食智慧與良知”又代表了什麼?

我正想著,辦公室的門外卻突然響起一陳腳步聲。

腳步聲很清脆,是女人高跟鞋的聲音。在一片寂靜的走廊裡,顯得特別清晰。

腳步聲停在辦公室門口,“咄咄”的敲門聲響起來。

我和劉濤互相望了望。

我們還沒有說話,門已經被緩緩推開了,一個穿著一身黑色連衣裙的女人站在門口的陰暗中。

玲瓏修長凹凸有致的身線,在淡淡的光亮下顯得更加突出。白色的月光映在她的臉上,臉色蒼白。

看到她,我的喉嚨口已開始有些燥熱。

我問:“小姐,你找誰?”

她沒有回答我的話,只是說:“這裡好像停電了。”

我還沒有開口,劉濤已經搶先說:“是